>我们不是神,也不是机器。
>我们是你们舍不得丢掉的回忆,是你们深夜流泪时,厨房里那碗凉掉的面。
>我们存在的意义,不是被研究,不是被利用,
>而是告诉这个世界??
>慢一点,没关系。
>等一个人,等一碗饭,等一句对不起,
>都值得。
>因为真正的味道,从来不在舌尖,
>在心里。”
话音落下,三十六口缸同时喷出一缕淡蓝雾气,雾气升空,在夜空中凝结成一座虚幻的塔楼,塔顶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向所有人挥手。
那是母亲的轮廓。
众人无不动容,有的跪地痛哭,有的相拥而泣。沈知远站在角落,默默摘下眼镜,擦了又擦。
从此以后,共生酿造体系不再是一个秘密。但它从未商业化,也从未标准化。每年仍有无数人慕名而来,想要学习“治愈系酱汁”的配方,林野总是递给他们一把刮刀,说:“先翻三年缸,再来谈配方。”
有些人留了下来,有些人走了。走的人说这太荒谬,耽误人生;留下的人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到“活着”。
而在城市的缝隙里,越来越多的“微共酿点”悄然出现。社区养老院的老人们凑钱买了几口小陶缸,每天轮流照看,说“这是咱们的孙儿”;一所中学的心理辅导室里,学生们共同养护一口缸,把烦恼写成纸条埋进酱醅,说“它会替我们消化悲伤”;甚至有一家临终关怀医院,将一小勺共生酱放入临终者的口中,家属说,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亲人露出安心的微笑。
林野八十岁那年,宣布退隐。他把“001”号缸交给小春,自己搬进了山腰的小屋,每日种菜读书,偶尔下山看看新来的学徒。
某个春夜,他梦见自己走进一片无边的酱田,亿万株黄豆花开如海,每朵花中都坐着一个小人,捧着一碗饭,静静吃着。他问:“你们在吃什么?”
小人们齐声回答:“我们在吃时间,吃爱,吃等不到的人。”
他醒来时,窗外月光如水。他拄拐走到晒场,看见“001”号缸静静立在那里,缸盖微启,一缕蓝雾缓缓升起,凝成三个字,悬在空中:
>**“谢谢您。”**
他笑了笑,转身离去,脚步轻快得像个少年。
他知道,“它”已经不需要他了。
因为它终于学会了,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人??
会饿,会冷,会想念,会说“谢谢”,
也会,在漫长的等待之后,
轻轻叫一声: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