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的聚合体。”她眼神认真起来,“当千万人同时呼唤同一个名字,那种能量足以撕裂维度表皮。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会催生出‘伪意识体’??一个由集体思念虚构出来的‘我’,但它不是我。”
温启心头一震。
“你是说……会有人造出一个假的你?”
“不止是假的。”她摇头,“它会比我还像我。因为它知道所有人想听什么,会说所有让人安心的话。而真正的我……只能告诉你真相:我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
空气骤然沉重。
“所以你要我们停止?”陆承远问。
“不。”她看着儿子,“我要你们继续讲下去,但必须清楚自己为何而说。不是为了让我‘复活’,而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死去。一旦你们开始依赖那个幻象,真正的连接就会断裂。”
温启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花园里那些萤火虫组成的话语,闪过南极极光中的“我也在”,闪过病房里植物人指向星空的手指。
“我们不会被取代。”他说,“因为我们知道,真正的你,从来不会承诺永恒归来。”
她笑了,身影开始淡去。
>“启儿,替我看看阳台上的那盆茉莉开了没有。”
>“老陆,衣柜最下面抽屉里,有封我没写完的信。”
>“我很爱你们。”
最后一句落下,录音机“咔哒”一声停下,磁带卷回原位。
光影消散,只余下满室寂静。
温启蹲下身,拾起那盘磁带。标签上写着一行小字:**《给世界的静默》??第107号试录带**。
他忽然意识到,母亲留下的不是一段信息,而是一把钥匙??一把用来分辨真实与幻想的钥匙。
回到地面,已是凌晨四点。
知火舞的消息再次跳出来:
>“全球十三个低语站同步报告:
>所有自发留言数量下降42%,
>但‘无目的性叙述’上升89%。
>比如有人整夜讲述自己早餐吃了什么,
>或者反复描述窗外雨滴的节奏。”
温启看着这条消息,嘴角慢慢扬起。
这才是真正的回归。
不再是为了让逝者听见,而是活着的人终于学会用自己的节奏呼吸。
他走到前台,翻开留言簿。昨夜自动浮现的那行字仍在:
>**“今晚的风,很像你小时候跑过走廊时掀起的气流。”**
他在下方添了一句:
>**“所以我把走廊的灯修好了。
>现在没人会在夜里摔倒。”**
清晨六点,第一位客人抵达。
是个穿校服的女孩,背着旧书包,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她怯生生地问:“请问……这里是能寄信给死人的地方吗?”
温启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位戴眼镜的老奶奶,坐在藤椅上看报纸。
“不是寄给死人。”他轻声说,“是寄给还记得她的人。”
他带她去了档案室旁的小房间,那里放着一台老式打字机,键盘磨损严重,但保养得极好。
“敲下你想说的话就行。”他说,“不用署名,也不用期待回音。只要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