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李承宇急道,“火星基地撑不了多久,一旦地磁失衡,整个殖民区都会被辐射吞噬!”
许三多没回答,而是走出院子,走到那片孩子们堆起的雪人旁。雪人戴着破草帽,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做的扫帚。他蹲下身,轻轻拍掉雪人肩上的碎冰,然后将自己的竹扫帚递过去,让它稳稳插在雪人手中。
刹那间,异变陡生。
雪人的眼睛??两颗煤球??忽然亮起幽蓝的光。紧接着,整个心灯站点的地面开始震动,十七个分布在全球的站点同时传来共鸣信号。更远的地方,雨镇山顶的光柱再度升起,撒哈拉的竹林齐刷刷转向东方,纽约地铁的广播自动播放起一段从未录入的音频:
>“扫帚不属于神坛,它属于泥土。
>清扫不是仪式,是选择。
>你可以不信光,但请允许它落在你扫过的地上。”
火星基地内,陈岩猛地抬头,发现监控画面中的黑沙碑林竟开始崩解。不是被风吹散,而是像被某种无形之力从内部瓦解。那些刻满逆符的石碑,一块接一块地倒塌,化作细沙,随风而去。
而在废墟中央,沙地上悄然浮现出一行字,由千万粒红沙自然聚成:
>**他也记得怎么扫。**
“是……是许三多!”一名技术人员激动大喊,“他在用行为影响现实!不是通过语言,不是通过科技,而是通过‘做’这件事本身!”
与此同时,熵渊深处,那几位残魂清扫者猛然睁眼。
“他们开始了。”一人低语。
“不是防御。”另一人微笑,“是反击。”
他们举起手中虚幻的扫帚,面向混沌核心,齐齐迈出一步。
沙……沙……沙……
声音跨越维度,传入每一个曾握过扫帚的人耳中。
东京的自动贩卖机突然吐出一把竹制小扫帚,附带纸条:“请替我扫一次街。”
巴黎地铁站,一位老人默默捡起地上的报纸,放进垃圾桶,身后十名陌生人陆续弯腰,拾起各自脚边的垃圾。
亚马逊雨林深处,土著部落长老将祖传的羽毛扫帚浸入圣河,高举向天,整片丛林的藤蔓同时摆动,形成巨大的“拂晓”图腾。
这一切,都被量子仪记录下来。
>【信念传染指数突破临界值】
>清扫行为全球日均发生次数:4,721,583次(+3200%)
>反清扫势力活动范围收缩67%
>新增自发节点:891处
“你做到了。”李承宇看着数据,声音哽咽,“你让‘扫地’变成了一种信仰。”
“不。”许三多摇头,“我只是提醒了人们,他们本来就会。”
那天夜里,他再次梦见星空下的清扫圈。但这一次,人数更多,身影更清晰。封于修站在最前方,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转身继续扫。史今在他左侧,老扫在右侧,韩昭从雨镇赶来,陈岩从火星踏步而至,就连周卫国的哥哥也站在角落,手里握着他那把旧军毯卷成的扫帚。
而在圆环之外,那道尚未走近的新身影,已能看清面容??是个少年,穿着普通校服,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把塑料小扫帚,正犹豫着是否该加入。
许三多想对他说话,却发不出声。
但他知道,不需要语言。
只要那少年愿意迈出一步,弯下腰,沙沙声自然会指引他找到位置。
梦醒时,窗外已飘起细雨。
许三多起身穿衣,拿起扫帚走出屋子。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但他不在意。他开始扫院子里的积水,动作缓慢而坚定。孩子们醒来后,一个接一个跑出来,有的拿小铲子,有的用纸板当簸箕,跟着他一起清理水洼。
周卫国站在屋檐下,点燃一支烟,默默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