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好东西,过去还有不到郡守府的?就是岭南的荔枝,也不知吃过多少,又有什么意思呢,终是尘归尘,土归土。”
“二爷见过的、吃过的好东西再多,有两样,二爷到那见了,定是稀奇的。”
说的二爷心动了一下,只见她将手比划道:
“那岭南有这么大、这么肥的耗子,这么粗、这么油光滑亮的香娘子,二爷长在北地,哪里见过呢?”
“耗子倒也罢了,何为香娘子?什么好东西,来日我将它带来给你。”二爷道。
“二爷自己见过就知道了,我可不要这样的东西。”
季胥说着辞了这处,抬脚回驿站了,莼、荇二人相视一眼,都在偷笑。
莼忍不住告诉二爷道:“我的爷,那是蜚蠊,因爱偷油吃,乡间管它叫香娘子。”
“也有叫赃郎的。”南边来的荇笑道。
择日季胥一行便架牛车向长安去了,因牧平侯为公务在青州滞留,她便托了尤鲁向他辞别。
和她们一路的还有王业,她们此行走邯郸广阳道,顺路驮了他回家去,也能一处作伴。
到邯郸附近,远远的看见那片绿油油的麦田时,车上的王业对着自己脸上搔来搔去,捂着鼻子不肯示人。
“三郎!”
王老媪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门前绩麻,推翻了簸箕扑在他身上哭着喊儿啊郎啊,鼻子叫谁割去了。
屋里的王老叟问讯出来,一边捶他,一边骂他怎么没有死在外头,最后也是老泪纵横。
“儿子去挣钱了,瞧这是一两半的工钱。”
老夫妇盛情的款待了季胥一行,到鸡埘里逮了只肥嘟嘟的母鸡宰了来做羹吃,又下河里网了条鲫鱼,和荇菜烩来吃,对着季胥合手拜了又拜,说:
“这是遇上好人了,才从那黑心的私矿里捡回条命来。”
听说季胥她们要向南走,因道:
“南边的虎患年关里让官府清除来,如今并不曾听说老虎伤人的事,你们不绕远路也使得。”
季胥这路上最担心的就是虎患,听说后放下心来,一路向南到了荥阳,摇摇晃晃的又向西去。
在五月初五之前,到了京师长安及周边数郡组成的司隶部地区,历经河南郡,到了函谷关附近。
只见函谷关的关门大敞,关门上有三层高的谯楼,上设关吏瞭望,下面关门设关吏把守。
关口进进出出的百姓商贾,皆持有传作为通关凭证。
官吏则有一种叫做棨信的通关凭证,外观是醒目的红色布幡,悬挂于旗杆上,那马上的官吏叫喊道:
“河内都尉棨信!”
正是红布幡上墨书的六个大隶,关吏远远的撤开拒马,供其通行了。
百姓们则在行人慢走的侧道上排着队,这些人里多为行商贩贾,或是关中居住的百姓。
关中地区主要位于泾渭平原上,四面有四关为界,分别是东函谷关、西大散关、南武关、北萧关,季胥她们过了这函谷关,就称入关了。
因关内以三辅地区为中心,其中三辅的渭南郡又有京师长安,其经济政治重要性无需多言,因此这函谷关有严格的进出流程。
就是官至九卿,无传或棨作为凭证,擅自出入函谷关的,也照样被罢官废除爵位。
出关又比入关更严格,关内的壮马和优良种马以及强弩,都是禁止出关的,因此对面那出关审核的更慢。
季胥她们老老实实的排队,太阳晒的满脸汗,眼睛都眯着不易睁开的。
好容易放行进去了,就像是到了另一番天地,只见这关内和关外大有不同。
放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大田,且是良田,这里有前朝修建的郑国渠,西引泾水,东注洛水,能灌溉万顷良田,这会子正好是泾水汛期,只见各处水道哗哗作响,都是引到农田附近的洪水,再漫灌到田里,这场景十分的壮观。
“难怪都说关中膏壤沃野千里,今日算是见着了。”
田氏连连点头道,“要是关中这些粮都是咱家的,就是十辈子也不愁吃了。”
“不止这呢,听说还有龙首渠、白渠,都是灌田的大水渠。”季胥道。
“怪道他们关中这里人多呢,地方也富,咱这一路走来,路上都不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