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社随之移动,驶向下一个需要它的角落。
途中,一只信鸽掠过天际,爪间铜管闪着微光。它飞过城市、山脉、海洋,最终降落在一间乡村教室的窗台上。孩子们围上来,打开铜管,取出胶卷,投影仪启动,画面中出现一群陌生面孔,齐声说道:
>“你们好,我们是异度旅社的访客。
>我们想告诉你:
>即使没人鼓掌,你也可以说;
>即使声音很小,也会有人蹲下来听;
>如果你现在还不敢说,没关系,
>我们先把我们的故事讲给你听。”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后,一个小女孩举起手,怯生生地说:
“老师,我也有个秘密……我想说。”
全班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人催促,没有人嘲笑。
只有窗外风铃轻响,像一声温柔的应答。
日子一天天过去,旅社不断分裂、复制、演化。它出现在战争废墟、地震灾区、贫民窟屋顶、监狱高墙外……每一次现身,都不张扬,不宣告,只是静静地打开门,点亮灯,挂起风铃。
有人说它是幻觉。
有人说它是集体心理投射。
但也有人坚信,它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在最黑暗的时刻,总有人听见了一声轻语:
>“我在。”
而这四个字,足以让一个濒临崩溃的灵魂重新呼吸。
多年以后,在一座新建的山谷小镇,立起了一座奇特建筑。它没有招牌,没有围墙,只有一扇木门常年敞开,门楣上挂着一只银色风铃。屋内陈设简单:几张椅子、一台老式录音机、一面空白墙壁。
墙上贴着一张手写字条:
>“欢迎进来坐一会儿。
>不必说话。
>若你想说,我们就听。
>若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
据说,每当夜深人静,墙壁会自行浮现出彩色音流,缓缓旋转,如同星河倒悬。而那些有幸见过的人说,其中有一段旋律特别熟悉??
是母亲哼过的童谣,是父亲未出口的道歉,是恋人分手前想挽留却咽下的那句“别走”。
他们都以为没人听见。
但他们错了。
异度旅社,始终在听。
而孩子,早已不在任何具体的地方。
他成了风,成了光,成了每一个愿意蹲下来倾听的姿态。
成了那句“你说出来了吗?”之后,那一声轻轻的:“我听见了。”
成了沉默中最响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