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混在一起,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呼之欲出的寂寞。
虚无回见这个自己深深崇拜、敬爱的男子,如今竟是这般模样,愣了许久,心底忽地涌出一种莫大伤悲,有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哥!”
能够被虚无回如此称呼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那便是盘星领袖虚易之子,称号“气王”的武道巅峰强者,虚无一。
年轻人上前两步,拂去她面上泪痕,淡然道:
“无回,你是为那枚妖星而来?”
虚无回螓首轻点,刚要说话,就见虚无一转过身去,目光似是横越无穷星海,落到某处虚空,语声悠悠,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意味,徐徐道:
“虚易是否认为,那人乃是魔道强者,让你们不可轻举妄动,令他先去祸害大千世界,为日后大计铺平道路?”
虚无回颔首,显然早已熟悉了虚无一的神通手段,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虚无一摇头道:
“修武修道,都在乎纯粹,像虚易这样修炼,虽是臻至极高境界,也会分了心神,无法洞穿武道中真正精微玄妙之处,更难以穷尽任意一途。”
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虚无一也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信口点评,他望着那里,目光蓦然变得炽烈。
“所以,他看不出来,那人根本不是魔道强者,相反,此人的拳意之刚强,实乃我生平仅见,这分明是一位武道上的大成就者。”
虚无一目中又多了一份执着,对于超越的执着,这执着冲散了那种寂寞、凄清的气质,让他整个人变得无比纯粹。
虚无回看着这样的哥哥,身后披风席卷,心中却又是一痛,知道他的心中,终究只有武道二字,容不下任何儿女情长。
虚无一转过身,看着虚无回,目中神光灼灼,轻描淡写道:
“这一次,我要亲身前往大千世界,见一见这位强者,同他印证一生所学!”
虚无回一惊,下意识问道:
“哥,可你若是走了,这死寂天牢……”
虚无一负手而立,向前缓行,只扬声道:
“我虚无一要走,谁拦得住?七位大臣不行,几大家主不行,虚易……更不行。”
言语落定,虚无一已消失在幽暗虚空中,余音悠悠回荡,虚无回眺望他的背影,良久不语,只是长长一叹。
——
玉京城,武温侯府。
西北角的偏僻院落中,一位身披青衫,眉清目秀的少年人,生了一盆炭火,摊开书卷,正在读书。
读罢应付科考的经义策论,少年人又翻开一本笔记,这其中内容,皆是荒诞不羁的神鬼之事,不为读书人所取。
不过,少年人仍是看得津津有味。
自从二十年前,那场波及中州,覆灭整个大禅寺的天灾后,怪力乱神之事可谓层出不穷。
少年人虽是在武温侯府中,也时常有所耳闻,更好奇不已。
洪易之所以追寻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
据传说,玉京城外的西山,正是二十年前那一次大战后,自天穹坠入太始山的一座峰头。
朝中诸位高人,尤其是武温侯洪玄机,认为此山不祥,当以龙气镇之,便施展大法力,将此山从中州一路挪移来了玉京城外,名为西山。
少年人洪易的母亲梦冰云,乃是青楼贱籍出身,以小妾身份嫁入侯府,死后也无法进洪家的宗庙祠堂,便埋在了西山,只有孤零零地一座坟。
如今的礼部尚书、当朝名臣李神光,当年就曾根据此事,上书抨击洪玄机,以及他一手开创的理学宗派。
“大乾四十年,荧惑逆行,侵逼帝座,夜有赤彗贯斗牛之分,此乃上天示儆,社稷倾危之兆也。
臣窃观太师洪玄机,执掌经筵,倡言‘存天理、灭人欲’,其说似正而实谬。夫天道贵生,圣人制礼不过导民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