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使入宋,朝堂震惊。
震惊的不是辽使的到来,而是他到来的速度。
幽州捷报刚到汴京,折可适率两万宋军北上大杀四方的消息,是今日上午才送到的,没到两个时辰,辽使便进了汴京。
要知道,传递。。。
晨光渐炽,那支孤烛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却始终不曾熄灭。李砚之望着它,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父亲塞进墙缝的那本《问答录》正一页页在烈火中翻飞,字迹未焦,反被映得通红如血。他缓缓站起身,将手中锈蚀的钟片放入衣袖,像收起一段沉入河底的誓言。
“走吧。”他对李忠与男孩轻声道,“天亮了。”
归途中,山道两侧的野花悄然绽放,不是往年那种怯生生的浅白,而是带着倔强的紫红,一簇簇挤出石缝,迎着初阳舒展。阿芜早已派人在山下等候,马车旁立着盲女与聋女,两人虽无言语交流,却在同一瞬微微侧首??她们感知到了什么。
“地脉又动了。”盲女低语,指尖无意识抚过断弦琴颈,那根曾为真相断裂的弦,如今已用一根从逆梦舱残骸中提取的晶丝替代。音色不再温顺,而带有一种近乎金属震颤的锐利。
聋女则闭目凝神,耳廓微动,似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无形波动。她忽然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如同描摹声波轨迹。片刻后,她睁开眼,目光直视李砚之:“有人在唱……不,不止一人。他们在用‘问’的频率呼吸。”
李砚之心头一震。他想起昨夜男孩的问题??星星是否也在提问。那一刻他还以为只是童言天真,可若真如她们所感,全国十七名幼童已在梦中哼出“问题隧道”的基频,那么这并非偶然,而是一场静默的觉醒正在血脉深处苏醒。
“不是我们点燃了火种,”他喃喃道,“是我们终于听见了火焰燃烧的声音。”
马车驶入敦煌密室所在山谷时,守梦司传讯使已等了整整一夜。泥封信函再次递来,但这一次,封印上没有铜铃碎片,只有一枚干枯的莲瓣??来自河北山村那口石井浮出的冰莲。
信中仍无署名,仅有一行墨迹淡如雾霭:
>**“第七层并未崩塌。你父亲留下的裂隙仍在扩散。”**
李砚之沉默良久,将信纸置于烛焰之上。火舌舔舐纸角,字迹却未即刻消失,反而在燃烧过程中显现出隐藏纹路:那是梦渊内部结构图的一部分,标注着一条从未记载的通道,起点正是父亲自毁意识之处,终点指向现实世界的某个坐标??陇西古驿,一座废弃百年的“静音塔”遗址。
“他们想让我们去找。”阿芜盯着灰烬中的残图,声音紧绷,“可这是陷阱还是线索?第七层若真存在裂隙,为何系统毫无预警?”
“因为系统本身已被污染。”盲女忽然开口,手指轻拨琴弦,一声清响荡开,室内空气竟随之共振。“我听到了……两个心跳。一个是梦渊主核,另一个,藏在它的阴影里。那个频率,和我在梦中感知到的父亲的气息,完全一致。”
聋女猛然转身,望向角落那面吞噬铜板的镜子。镜面依旧空白,但她分明看到一道极细的裂痕自中心蔓延而出,形如蛛网,却又像是某种文字的雏形。
李砚之走近镜子,取出第三枚铜钱。这一枚未经雕刻,表面光滑如初。他握于掌心,闭目低语:“如果提问已成为本能,那我的第三个问题,不再是追问他人,而是问我自己??”
他睁开眼,将铜钱贴于镜前,一字一顿:
>“我,真的相信自由吗?”
刹那间,镜面不再浮现画面,而是开始吸收光线。整个密室陷入黑暗,唯有铜钱所在位置形成一个微型漩涡,仿佛连时间都被吸入其中。李砚之感到一股强大吸力自镜中传来,身体未动,意识却再度松脱。
这一次,坠落更为迅疾。
他穿过层层梦境废墟,那些曾被焚毁的《问答录》残页如雪纷飞,每一片都浮现出一个问题,有的稚嫩歪斜,有的苍劲有力,全是不同年代、不同笔迹写下的同一句话:
>“我可以问吗?”
最终,他落在那条隐藏通道之中。四周是流动的暗影,像是记忆与现实交织的夹缝。前方不远,便是陇西静音塔的虚影。塔身斑驳,顶端嵌着一块黑色晶体,正缓慢搏动,宛如心脏。
突然,一个身影从塔内走出。
不是父亲。
是一个少年。
十六七岁模样,穿着旧式学袍,面容清瘦,眼神却灼热如炭。他站在塔门前,手中捧着一本破旧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字:《私问集》。
李砚之怔住。这面孔……竟与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