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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簸箩会新来了个年轻人1 23W求月票（第2页）

是盲童。

但又不是。这声音比记忆中的更加浑厚，蕴含着千百种不同的语调交织而成，仿佛整片晶林都在借他发声。

“你在哪？”苏明爻问。

“我在所有问题交汇之处。”光影缓缓变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你也快到了。”

“到哪？”

“到边界。再往前走，你就不再是‘苏明爻’，而是一个持续发问的过程。”

她沉默片刻，问道：“你是谁？真正的你，还是晶林制造的投影？”

光影轻笑：“你说呢？当你写下‘我在听’的时候，那是你本人在回应，还是整个启明城的期待在借你之口说话？我们都在彼此塑造，姐姐。区别只在于，你是否承认这一点。”

苏明爻心头一震。

她想起那些质询会上的诘难，想起小女孩写下的问题，想起自己多年来的坚持??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守护“真实”，可若连“自我”都是由无数他人之问编织而成的存在，那么所谓“本心”，是否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共识牢笼？

“所以……伪塔并没有错？”她艰难开口。

“它错了。”光影断然道，“它错不在追求秩序，而在否认疑问的生命性。它想成为答案的终点，而非起点。可你呢？你摧毁它，建立新制，可你是否也在害怕某些问题？比如??”

光影猛然逼近，声音陡然转冷：

“**如果你所做的一切，最终不过是另一种控制形式，你会停下吗？**”

苏明爻踉跄后退一步，胸口如遭重击。

这个问题她从未正面面对。她允许百诘庭质询长老，却从未开放对“执灯制度”本身的彻底否定；她鼓励人人提问，却仍保留“忆偶灯”作为象征权威的圣物；她宣称解散言枢院，可七大长老依旧掌握梦网接入权限……她以为自己打破了循环，可或许，只是换了一套更温柔的锁链。

“我……我不知道。”她终于说出这句话，声音颤抖，“也许我真的害怕。怕一旦彻底放开，我们会陷入无意义的混乱；怕人们最终选择回到旧梦；怕当我放手之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提灯前行……”

光影静静看着她，良久，才缓缓道：

“这才是真实的开始。”

刹那间，整片晶林震动起来。

所有晶柱同时亮起，光芒如潮水般涌向中央巨柱，注入那团光影之中。它的形态开始剧烈变化，不再是盲童，也不再是任何具体形象，而是一道纯粹的光流，盘旋上升，最终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虹桥，连接大地与星空。

苏明爻仰头望去，只见虹桥之上，浮现出亿万文字，全是人类历史上曾被压抑、遗忘、禁止的问题：

“神是否存在？”

“死亡之后是什么？”

“为什么必须服从？”

“爱可以量化吗？”

“如果宇宙没有目的，我们还要寻找意义吗？”

这些问题并未消失，而是沿着虹桥不断向上攀升，穿透云层，射向深空。与此同时，遥远的星海之中，竟有微弱光芒回应??那是其他文明留下的信号，同样是问题的形式：

“你们也孤独吗？”

“时间是有尽头的吗？”

“意识能否脱离物质存在？”

苏明爻忽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