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玄鲸正在定定地看着他。
那眼神幽深如寒潭。
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光之中,蕴藏着令人心悸的锋芒。
钱胖子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肥硕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蝉。
林玄鲸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说过。”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不要节外生枝。”
“道果和人果。”
“皆是此界天道的凝结。”
“我们在此界天道面前。”
“都是戴罪之人。”
“不要再去招惹它。”
“顺利回家。”
“才是我们最大的目的。”
说。。。。。。
言芽十六岁那年,春天来得格外早。
山上的雪未化尽,溪水却已开始流动,像一条银线穿行在灰白与墨绿之间。她清晨照例去擦拭纪念馆的感应屏,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玻璃,屏幕便微微亮起,浮现出一行字:
>“我梦见你妈妈了。”
言芽怔住。
这句话没有来源,不是访客输入的??最近一次有人靠近已是昨夜十一点,一位拄拐的老兵,在屏前站了整整半小时,最终只留下一句:“战友,我把你的信读给你听。”然后转身离去。
可此刻,这行字静静悬着,笔迹陌生又熟悉,像是用颤抖的手写下的,每个字都带着轻微的拖尾,仿佛书写者正经历某种深藏的痛楚。
她蹲下身,手指贴上屏幕,轻声问:“你是谁?”
屏幕沉默片刻,忽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如同水面被风吹皱。接着,新的文字浮现:
>“我是……不该活着的人。”
>“但我记得她的眼睛。”
>“和你一样,总在看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言芽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母亲死于她出生那天。难产。村里老人说,那是“言语诅咒”的延续??阿喃斩断太多话语,因果轮回,终有一代要以沉默换新生。她从小听着这些传说长大,却从不信鬼神。她只信太爷爷留下的那棵树,信初语台前无数无声的泪水,信那一句句飘散在风中的“我听见了”。
可现在,这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存在,竟提到了她母亲的眼睛。
她猛地起身,冲进馆内档案室。那里存放着所有与“回音井”相关的原始记录、语网传输日志、以及少数幸存者的口述影像。她在一堆泛黄的数据卡中翻找,终于找到一张标注为“1987-沈知微遗物备份”的磁片。
插入读取器时,机器发出刺耳的杂音,仿佛抗拒这段信息的复苏。良久,屏幕上跳出一段残缺视频:昏暗病房,铁床锈蚀,一个瘦弱女子背对镜头坐着,肩头微微抖动。她怀里抱着个婴儿,襁褓破旧,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红花。
镜头缓缓推进,女子转过脸来。
言芽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她的母亲。
但那眼神……一模一样。
视频下方有段文字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