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勉有一瞬间别说哭,连呼吸都暂停了。
他告诉自己,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那人又说:“霍二现在确实威风,手里握着实权果真是不一样,那些老骨头再不满也得看他眼色行事,投胎真就是技术活,咱们是羡慕不来的。”
“切,那怪物是人造的,冷血冷情的权力机器。”那人嗤笑一声,“投胎是人,怪物哪里需要投胎。”
方时勉三两下抹干眼泪,皱起眉头。
“霍岳是真可惜,我以为霍家族长必然是他了,没想到他竟然不争,亏得我家老头子做那么多准备,他就这样拱手让了,现在倒是轻松,以后他那一脉想拿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另外一人阴阳怪气,“霍仲山自己都是个改造产物,能不能有后代都不好说,不然你以为‘太上皇’能甘心放权给个怪物,不给自己亲儿子?你见过哪任族长敢放权给侄子的?”
“说的也是,让这种人把产业壮大,之后要是没有后代,还不是就老老实实把权力交回去了,啧,这有益处,但风险也高。”那人顿了一下,“不过我觉得是说得夸张,以前真的有那么逆天的技术?就是现在地下的基因改造不也就是遗传病吗。”
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过后,“那谁知道,我又没参与实验,谁知道他被改造了些什么。不过我倒是好奇,都说那怪物样样都好……不知道,那玩意能不能用,你见过机器人干那事儿么?”
两人又开始笑起来,说出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很是恶毒。
在这暗不见底的权利深渊里,人们习惯相信扭曲的事实来慰籍自己的平庸。
方时勉听他们一口一个怪物的叫着,原本不想管,也不愿意听,自己这会儿衣袖上的眼泪都还没干,才因为发现被霍仲山欺骗伤心难过,要是现在还去跑出去给他出气,惹那些惹不起的大少爷,简直有点太愚蠢了。
可是听着那两人不怀好意地诋毁也着实让人心头不好过。
霍仲山是骗他,可是他一直对他好,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方时勉扯着自己衣袖,攥得死紧。
他不是那些人嘴里没有感情的怪物!
漂亮的紫藤花长廊里,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手里还优雅地端着酒杯,他们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正交谈着什么,很恣意的模样。
方时勉原本缩在长廊下边的矮树后头,那长廊占据视线高点,是要走石梯上去的。
方时勉被愤怒冲昏头脑时是打算爬上去,但是有点高,而且对面是两个人,自己要是爬着出现,有点太没气势,还容易被一脚踹下去。
等方时勉怒气冲冲走到那两人面前,他们的话题便立即停止,其中一人甚至立即放下酒杯,过来与他攀谈,热情地叫他弟弟,装作很熟悉的模样,问他是不是也出来透气。
方时勉忍着恶心走到两人身边,眼疾手快地拿过那杯葡萄酒横着泼到两人脸上,捏着拳头准备挨打。
那两人显然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被泼之后也只是皱起眉,迅速冷静,并没有责骂方时勉,而是又问了一次,“弟弟有点顽皮啊,我们哪里得罪过你吗?你父亲是谁,我们也好去赔罪。”
另一个也快速用丝巾把脸擦了,甚至对方时勉笑了一下,“是林伯父家的弟弟吗?”
方时勉愣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可花廊下就只有这两人,根本不可能认错。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方时勉反胃恶心,怎么这样会装,这里住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到底谁才是怪物?
“我才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方时勉大喊一声,趁着两人愣神之际举起拳头往两人嘴上砸,一人狠狠砸一下,“你才是怪物!你才是!叫你们乱骂人!坏家伙。”
那两人从未遭遇过这种粗鲁对待,不可置信地捂着嘴,恨得眼睛都绿了。
“你简直胡说八道,含血喷人!”
“你们俩别想唬我,那么说霍仲山坏话,还说他那里不行,我在下面听得一清二楚,你们这些坏东西。”方时勉其实已经有点害怕了,毕竟这里是别人家的地盘,他捏着拳头,“这就是你们背后说人坏话的报应。”
方时勉看那两人果然面露凶光,他知道这下子肯定要挨打,但他已经想好脱身之法,不远处公路上送他走的已经停靠好了,他往两人背后一指,装作十分惊讶的表情,又是一声大喊,“霍仲山。”
可那两人却纹丝不动,一言不发,看起来十分可怖。
不妙,不接招。
方时勉觉得这两人简直绝顶聪明,心态过于强大,背后说人坏话也不心虚,听到被讨论人的名字还能无动于衷。
心里忽然咯噔一声,不会是打算直接杀了他吧。
方时勉试探性地往后退了两步,见那两人像是被打傻了一样也不来追他,心下一松,那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转身就跑。
谁知刚转过头还没跑两步,脚下的路都还被看清就被人一把揽住腰捞起来。
方时勉双脚离地的瞬间心都死了,他说那两个人怎么不追他,原来早就在背后布下埋伏,根本不怕他跑。
要是死在这些人手里,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他丢海里或者是随便埋了,他的墓白花钱了!
方时勉几乎是使了吃奶的劲儿挣扎,但抓他的人臂力实在可怖,竟然一点也挣扎不开,那人被踹了两脚之后,方时勉身后不轻不重地挨了一掌。
“别动。”
诶,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