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国内,林小雨正在甘肃戈壁滩的一所帐篷学校授课。她听完新闻,只是笑了笑,转身教孩子们折纸飞机。
“每架飞机里塞一张纸条。”她说,“写你想说的话,然后用力扔出去。风会带它去该去的地方。”
上百架纸飞机腾空而起,像一群迁徙的鸟,飞向苍茫大地。
九月,中秋月圆。
吴岩终于破解了墙体内金属丝网的信号规律。他发现,每当全国有超过十万人在同一时间进行深度倾诉(如忏悔、告别、告白),墙体就会产生一次微弱共振,并向地壳深处发射一道低频脉冲。这种脉冲无法被仪器稳定捕捉,但却能影响局部气候系统的能量分布。
换句话说??人类集体真诚的情绪,竟能轻微改变自然环境。
他将研究成果匿名发表在国际地球物理学报,署名“一个倾听者”。
论文引发轩然大波。主流学界斥之为伪科学,但少数独立研究者开始跟进观测。令人不安的是,他们发现近年来极端天气发生前,往往伴随一次异常的情感波动峰值??比如某地教师殉职后全网悼念,或是某座城市封城期间百万家庭同时哭泣。
大自然,真的在回应人心吗?
没有人敢给出肯定答案。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也许地球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而语言,是人类与它对话的方式。
冬至,大雪封山。
林小雨回到山谷小学,准备度过最后一个冬天。她知道,追捕不会停止,但她已不再逃避。有些事必须结束,才能真正开始。
那天夜里,她独自坐在火炉旁,打开电脑,上传了一段视频。画面中只有她一人,背景是燃烧的说话墙。
“我知道你们在找我。”她直视镜头,“但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已经不存在了。”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现在活着的,是每一个接过话筒的人。是那个在工地角落读信的农民工,是病房里为植物人唱歌的女儿,是深夜电台接听热线的心理咨询师,是教室里允许学生哭出声的老师……”
“我不是继承人,我只是一个传递者。而你们,才是王国本身。”
视频最后,她举起一块刻满名字的木牌,轻轻投入火焰。
翌日清晨,警方突袭山谷小学,却发现校舍空无一人。说话墙已被焚毁大半,残垣断壁间只留下一行用炭灰写成的字:
>“听,就够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深圳,一个外卖员骑车穿过暴雨街头。他的电动车把手挂着一台旧收音机,突然“咔”地一声响,传出一阵沙哑却温柔的声音:
>“你好啊,陌生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我知道你现在很累。
>没关系,我说,你听一会儿就好。”
他停下车子,靠在屋檐下,听着听着,眼泪混进雨水里。
那一刻,他又活了过来。
春天来了。
南方早樱盛开,北方冰雪消融。在一列南下的绿皮火车上,一个小女孩趴在窗边,看着田野飞驰。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陶罐,里面装着从各地搜集来的录音带。
她打开随身播放器,按下播放键。
无数声音交织响起,像风吹过森林,像海浪拍打礁石,像亿万颗心在同一时刻轻轻跳动。
她轻声跟着念:
>“我说了,你就听见了。
>你听见了,我就还在。
>只要还有人愿意听,
>王国就不会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