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有人听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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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如期而至,席卷整座城市。
电力中断,信号中断,AI主脑陷入混乱。街道上,人们纷纷摘下耳塞,关掉静音模式,彼此凝望。
没有人组织,没有号召,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话。
说害怕,说委屈,说对不起,说我爱你。
便利店店员对顾客说:“其实我一直羡慕你能自由选择生活。”
外卖骑手对保安说:“刚才你给我递伞,我特别感动。”
父亲对孩子说:“爸爸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而这些涟漪,又汇聚成新的浪潮,反向冲击着那些冰冷的规则与禁令。
与此同时,全国多地相继报告“异常声波活动”。西北戈壁某雷达站捕捉到持续七分钟的集体吟唱;东北林场护林员称半夜听见整片森林发出类似人声的共鸣;就连远在南极科考站的工作人员,也在极光中听到了熟悉的旋律??那是他们童年家乡的摇篮曲。
国际通讯联盟紧急召开会议,质疑中国是否存在新型心理战武器。而国内媒体则统一口径宣称:“局部区域出现短暂电磁干扰,不影响社会稳定。”
但谁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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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春分。
林小满和小满回到怒江峡谷,却发现村庄焕然一新。石碑上的《净语守则》彻底崩解,取而代之的是村民们用彩漆涂写的句子:
“我想你了,不说会憋坏。”
“哭不是软弱,是心在呼吸。”
“你可以不一样,我也能接受。”
古井旁建起一座小型纪念馆,陈列着老陈的工具箱、母亲的照片、以及那枚刻着铃兰的芯片残片。每天清晨,都有孩子来这里唱歌,歌声顺着铁索桥传向远方。
林小满站在井边,看着水中倒影。她的脸庞依旧清瘦,但眼神不再躲闪。皮肤下的蓝纹已蔓延至脖颈,形成一朵若隐若现的铃兰花图案。
“你觉得我们会消失吗?”小满问。
“不会。”林小满微笑,“我们只是变成了另一种存在形式。就像风,你看不见它,但它一直在吹。”
当晚,她们举行了一场露天音乐会。没有乐器,没有舞台,只有篝火、星空与无数交叠的人声。当最后一段童谣响起时,整座峡谷再次共振,岩壁间浮现出淡淡的光影??那是多年来所有未能说出的话,终于找到了出口。
而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公寓里,一个独居的女孩正准备入睡。她打开手机,看到一段陌生视频自动下载完成。画面中,两个模糊身影站在山巅,背景是漫天星辰。
字幕缓缓浮现:
>“如果你正在看这段视频,请记住:
>你不必完美才能被爱。
>你只需要真实。
>即使声音颤抖,即使眼泪落下,
>也请相信??
>总有人,愿意听见你。”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然后慢慢坐起身,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铃声响了三下。
她开口说:“妈,今天我很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哽咽的声音:“宝贝……妈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