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句话,双手张开,像拥抱整个世界。
下一秒,异变陡生。
东南方向的海面突兀翻涌,一艘巨型军舰破浪而出,通体漆黑,无任何标识。舰首炮台缓缓升起,瞄准灯塔顶端的光柱核心。与此同时,空中传来高频嗡鸣,数十架微型无人机从云层中钻出,呈蜂群阵型扑来,目标直指正在维持能量稳定的儿童护法圈。
“他们还不死心!”凯特怒吼,迅速指挥几位体力尚可的苏醒者后撤。
但阿璃没有动。
她只是轻轻抬手,对着那艘军舰的方向,眨了一下眼。
刹那间,整片海域沸腾了。
数百只野生宝可梦从深海跃出:巨翅飞鱼组成空中屏障,阻挡无人机前进;铁甲贝集体开壳,释放超声波干扰舰载雷达;暴鲤龙群盘旋升空,口吐风暴扰乱飞行轨迹。而最令人震撼的是,一群从未现身过的**幻影形态呆壳兽**浮上海面,它们的眼窝中燃烧着幽蓝火焰,齐齐举起右臂,指尖凝聚出与灯塔共鸣阵同频的波动场。
军舰主控室内,指挥官疯狂拍打着失效的操作台:“不可能!这些宝可梦根本没有受过战术训练!它们怎么可能协同作战?!”
“因为它们不需要命令。”通讯频道里忽然响起一个陌生女声,“它们只需要一个理由??保护同类。”
那是阿璃的声音,却并非通过无线电传输,而是直接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军舰最终被迫撤离,但在离开前,主炮仍发射了一枚电磁脉冲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虽被宝可梦联手化解大半,但仍导致共鸣阵出现短暂紊乱。三个节点信号中断,光柱剧烈摇晃,几乎溃散。
“稳住!”小女孩尖叫,手中的画笔断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符文石板上。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咬破舌尖,将血涂抹在剩余线条上,强行重启连接。
其余孩子纷纷效仿。有人割破手掌,有人折断骨头也要维持手势不变。他们的身体本就因长期封闭治疗而虚弱不堪,此刻更是濒临崩溃。
阿璃感受到了。
她看见那些孩子们脸上的汗水与泪水,看见他们颤抖的手指依然执着地指向星空,看见一个瘦弱男孩抱着昏迷的搭档哭喊:“别丢下我……你说过要一起看雪的……”
她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原来,共感带来的不仅是奇迹,还有痛。
真正的代价,从来都不是牺牲一个人,而是让所有人共同承担这份重量。
她缓缓降落,跪在阵心,双手按地。
“够了。”她说,“让我来背负这一切。”
话音落下,她的左眼突然渗出血丝,紧接着是右耳流出微量液体。她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痕,如同干涸的泥土,每一道缝隙中透出耀眼白光。这是“容器”超载的征兆??当承载的共感能量超过生理极限时,身体会逐步瓦解。
“不要!”皮卡丘扑上来抱住她的脖子,发出凄厉哀鸣。
雷丘挣扎着爬行至她脚边,用尽最后力气咬破自己的爪掌,将血液涂在她小腿上。那是“群星之声”宿主之间的古老契约:共享痛楚,分担负荷。
更多宝可梦围拢过来。妙蛙种子折断一根藤蔓插入她手臂血管;水伊布含住她的手腕,注入清凉的生命之水;甚至连那只曾被军方驯化的耿鬼也悄然现身,飘至她头顶,主动打开灵核通道,让阴属性能量平衡体内暴走的阳流。
三百苏醒者齐齐上前,握住彼此的手,形成一圈人环。
“我们陪你。”凯特站在最前方,老泪纵横,“这一次,不再是你们独自承受。”
阿璃望着他们,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她发现,语言已经变得多余。
他们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就像二十年前那些勇敢的研究员,宁愿篡改数据也要拖延清除程序;就像那些自愿跳入夹层裂缝的宝可梦,明知会消散也要堵住能量漩涡;就像大智,哪怕预见失败,也要留下火种。
现在,轮到他们了。
随着集体意志的凝聚,一股全新的能量自人群中心升起。它不同于科技制造的共感波,也不依赖任何设备或晶体,而是源自三百颗不肯放弃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