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林昭闭上眼,“八分钟,足以让十万颗心开始质疑谎言。”
林小满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那你呢?你会怎么样?”
“我?”他笑了笑,银眸映着即将熄灭的光芒,“我会成为下一个回声。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我就从未真正消失。”
远处,爆炸声接连响起。清道夫部队正在强行推进。
叶寒烟突然拔枪,对准自己的通讯器开火。“我给你们争取三分钟。”她说,“然后我就得回去复命。但我警告你们??高层已经开始部署‘认知过滤云’,未来三个月内,所有网络传输都将经过AI审查,私人通信会被自动替换为标准化内容。”
“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传播。”盲人老人沙哑开口,“口述。书写。雕刻。绘画。只要人类还会表达,记忆就不会亡。”
陈默打开背包,取出一叠印刷粗糙的小册子。“我已经印好了第一批《记忆手册》,内容来自海底档案和录音笔录。接下来,我们要把它送到每个城镇、每所学校、每一个愿意看的人手里。”
林远舟点燃最后一支烟,“我去联系北地走私商路。这批货,得走暗网加实体双渠道。”
风,又一次吹进了隧道。
林小满拿起一支炭笔,在岩壁上写下第一句话:
>“我母亲名叫林秀兰,生于璃月港西区。她在GX-07项目中担任声学工程师,于三十二年前失踪。我不记得她的声音,但我记得她煮的莲子粥。”
接着,张素芬写下了父亲的名字;陈默刻下了战友的遗言;连叶寒烟也在离开前,轻轻写下两个字:
>**阿昭**。
当最后一道光柱熄灭,天工井重归黑暗。
但外面的世界,已然不同。
三天后,璃月港街头出现第一幅涂鸦:七个透明人形围站着一块石碑,上方写着“我们记得”。第二天,稻妻城的孩子们在课堂上齐声朗读一首“禁诗”:“昨夜我梦见祖父,他说历史不该只有一种颜色。”第三天,须弥学者公开质疑教科书中的年代记载,引发全国辩论。
而在至冬皇宫深处,黑袍老人收到一份报告:
>“检测到异常文化传播现象。初步统计,已有超过两百种‘非官方叙事’在民间流传。建议立即启动二级净化协议。”
老人看完,轻轻放下文件。
“不必。”他说,“让他们说吧。愤怒、悲伤、怀疑……这些都是绝佳的数据样本。等‘归零之眼’完成学习,我们将不仅能删除记忆,还能精准预测每一个人在未来会产生何种情绪反应。”
他站起身,望向地底最深处那颗悬浮的黑色晶体??
那是由百万份被删除记忆凝聚而成的“虚核”,也是“归零行动”的真正心脏。
“林昭,你点燃了火焰。”他轻声道,“很好。火焰烧得越旺,越能照亮我要建造的新世界。”
而在某座偏远山村,一个十岁女孩半夜惊醒,哭着抱住母亲:
“妈妈,我梦见你说对不起,因为你忘了给我过生日……可你从来没有忘啊?”
母亲怔住,泪水无声滑落。
她确实……不记得了。
自从那次“心理疏导”之后,她就再也没想起女儿九岁生日那天的事。
但她现在想起来了。
因为她听见了,心底那一声迟来十年的“妈妈”。
革命无需战鼓。
它始于一句呢喃,一场梦,一次突然涌上心头却不知缘由的悲伤。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枚小小的玩具熊睁开了眼睛,用只有孩子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
“别怕,我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