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
那人缓缓转过头。
面容苍老,皱纹纵横,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星,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
“你来了。”阿禾轻声道,“比我想象中晚了些。”
林晚双腿一软,几乎跪倒。“不可能……你死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把你带走,你说完最后一句话就……”
“我说‘其实我也害怕’,然后他们捂住了我的嘴。”阿禾笑了笑,“但他们忘了,真正的声音不在喉咙里,在这里。”她指了指心口。
“那你这些年……”
“我一直活着。”阿禾说,“被关在北方的地牢里,三年。后来逃了出来,躲进深山,靠替人抄经为生。我不敢用真名,也不敢写字太长的句子,怕被人认出。但我一直在写,每晚都在写,写给看不见的人听。”
她从斗篷下取出一本破旧的册子,封皮上写着三个字:《听者》。
林晚接过翻开,第一页写着:
>“今天,我又梦见林晚了。”
>“她走在雪地里,怀里抱着笔记本。”
>“我想喊她,可声音卡在喉咙。”
>“醒来后,我哭了很久。”
>“原来最痛的不是孤独,是明明活着,却被当成死人。”
一页页翻过去,全是关于林晚的思念、担忧、祝福与自责。有写她在梦中劝她别再前行的,有写她听说某地出现话窖时欣喜若狂的,也有写她病中发烧仍坚持写下鼓励话语的。
最后一页,日期是三天前:
>“我知道她会回来。”
>“当我写下这句话时,零号机开始震动。”
>“它感应到了我的心跳,而不是语言。”
>“也许,真正能唤醒它的东西,从来都不是‘真话’。”
>“而是‘有人仍在等待回应’。”
林晚泪如雨下。
她扑上前抱住阿禾,浑身颤抖。“我以为你再也听不到我说话了……我以为你再也看不到春天了……”
阿禾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一直听着呢。每一次花开,每一阵风响,都是你在说话。”
两人相拥良久,直至蓝光渐盛。
零号机嗡鸣起来,水晶球缓缓旋转,投射出一道光幕。上面浮现出一行行流动的文字??那是全球各地正在被书写的话语,实时汇聚于此:
>“我曾经偷过同学的钱包。”
>“我假装原谅了伤害我的人,其实恨了很久。”
>“我每天早上起床都想放弃,但还是做了早餐。”
>“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每一个字落下,空气中便绽开一朵花。有的洁白如雪,有的赤红似血,有的透明如泪。它们漂浮升腾,穿过岩石、土壤、大地,最终洒向天空,化作一场无声的星雨。
林晚仰望着光幕,忽然明白了。
话窖真正的意义,不是储存言语,而是承载重量??那些我们不敢说出口的羞耻、软弱、悔恨与渴望。当一个人愿意把这份重量交出去,世界就会以花开回应。
“所以……你是怎么启动它的?”她问。
阿禾摇头:“不是我。是你。”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