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情感却又先一步占据了大脑。
要杀了妙珠?不,那不可以。
他知道的,如果杀了她,那他大概也要不順意。
再说,再说了,他凭什么要去順她的意,杀了她叫她痛快?
陳怀衡咬着手背,手背都叫他咬出了血迹,他强忍着压下了心中嗜血的情绪。
他挥退了卿云,许是还气在头上,竟都忘记了去和她追究背地里头帮妙珠的事了。
陳怀衡就这样坐在床榻边,鳏鳏未眠,一动未动坐到了天亮。
晨曦那不算明亮的光透过窗牖落进了殿内,今日的天不大好,浓云遮蔽在了紫禁城的上方,一直到了卯时也仍盘旋不去。
一直到后来,他终于起身,久不动作猛一起身,身形竟还踉跄了几步。
今日仍旧没有早朝,大臣们也都还在放着年假,陳怀衡往外殿去,坐到了平日处理政务的桌案前,一夜未眠,他却想着去处理奏折。
可近来放年假,便是連折子都少了许多,陳怀衡前些时日早就处理得差不多了,他闲得竟想去关怀一下后苑的花草,正好那里有个宫女在打扫园子,便又想起了以往时候妙珠也在这园子里面奔忙。
从昨个夜里一直到现在,妙珠妙珠,不管做什么,她竟都从脑子里面出不去了。
陈怀衡脸色冷沉,一夜未眠,唇边竟都生出了些许青碴,叫他难得看着失魂落魄。
他不再待在主殿,想着起身往外去,可没走出几步,不知怎地就绕到了妙珠的房前。
待到陈怀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站在了她的房门口。
他脸色仍旧那样陰陰郁郁,也只站在那里不进去,一直到卿云过来为妙珠送傷藥,刚好撞见了陈怀衡。
卿云道:“陛下是来看妙珠的吗”
傷她成那般的也是他,也不知他现在过来又是为何?
只是卿云见他表情不大好看,只疑心他是又来秋后算账。
陈怀衡听到了卿云的话,没有作答,视线落在那道门上,也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
他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想来看她的。
他只是想着往别的地方去逛逛,只是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里。
既来都来了
再说了,这皇宫又有哪里不是他的,他凭什么不能进去。
这样想着,陈怀衡对卿云道:“开门,朕要进去。”
卿云也不好再说,只好开了门引了他进去。
今日天气不好,天际霮薱,一如他眉眼阴沉,屋子里头昏昏暗暗的,没什么光照进来,妙珠躺在床上,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瞧着是还没醒来。
昨日闹得那样晚,她又那样倔,最后还是受了不少傷,听卿云说她身上疼得睡不着,也不知是何时才歇下。
然而陈怀衡看着那道背影,又想起了她做得那些事,心中仍是郁闷难消,他讓卿云放下了藥,而后将人赶了出去,只留他一人在内。
妙珠对突然到来的陈怀衡一无所覺,他从始至终不曾出声,一直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她终于渐渐转醒。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转过身去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又大约是几时几刻。
然甫一侧身,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陈怀衡。
他的背影并不难认,肩宽腰窄,光是看个背影都能瞧出那压迫人的气势。
妙珠兀地见他,便想起了昨日的事情,还是止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陈怀衡扭过头去看她,从口中没有感情地吐出两字。
“醒了?”
室内昏暗,妙珠难看清陈怀衡的神情,只覺那张落在阴影中的脸算不得多么友善。
妙珠不知道他今日寻来又是何意,但直覺不好,下意识就重新往被子里面钻。
她拉起了被子就要蒙头盖上。
却先一步被陈怀衡制止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