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暗中之人离去,冷琉汐这才放下奏章,俏脸郁闷。
又被那混蛋给气到了。
难道在他眼中,自己是那般嗜杀之人?
自己不惧杀人,更不怕杀很多的人,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杀人!
总不会叫宫。。。
风停了,井边却起了雾。薄如蝉翼的晨霭自水面升腾而起,缠绕着槐树虬结的枝干,将整片绿洲裹进一片朦胧之中。那口古井不再平静,井水微微鼓动,仿佛有心跳在深处搏动。井壁上“归来”二字时隐时现,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复擦拭又悄然重写。
小女孩仍蹲在井沿,嘴里含着那粒金黄的米,舌尖上的甜意久久不散。她仰头望着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斜地洒下来,照在她手中的空碗上。忽然,碗底浮现出一行细小的字迹??不是刻的,也不是写的,而是由水汽自然凝成:
>“你还记得我吗?”
她怔住,眨了眨眼,轻声说:“我记得你抱着碗,很饿的样子。”
话音落下,井水轻轻一颤,一圈涟漪扩散开来。雾中传来脚步声,缓慢、沉重,却又带着某种熟悉的节奏。是赤脚踩在湿泥上的声音,是几十年前山村里最常见的行走方式。一个身影从雾里走出,不高,瘦削,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裤脚卷到小腿,脚上是一双破旧布鞋。他怀里依旧抱着那只空碗,眼神温和,像秋日晒谷场边坐着的老农。
他是赵小满,也是裴仲口中的“守耕者”,更是千万饿魂中最先不肯离去的那个孩子。
他站在井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水中晃动。许久,才轻轻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里:“十年了……终于有人认出我来了。”
小女孩没怕,反而把碗往前递了递:“叔叔,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家还有粥。”
他摇头,嘴角微扬:“我不饿了。你们记得我,我就吃饱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急促而杂乱。几名身穿迷彩服的青年骑着摩托冲进绿洲,车轮碾过沙土,扬起一阵尘烟。他们胸前挂着金属牌,上面刻着“粮安特勤组”五个字。为首一人跳下车,手里拿着一台泛着蓝光的仪器,对准古井扫了一圈,屏幕立刻跳出红色警告:
>【高密度记忆共振检测中】
>【情感波段异常活跃】
>【疑似‘守耕意识’实体化接触】
那人脸色骤变,低声喝道:“快!启动屏蔽罩!上级说了,不能再让这种‘非科学现象’影响公众认知!”
其余几人迅速从后备箱取出银色装置,摆成三角阵型围住古井。随着一声嗡鸣,半透明的能量屏障缓缓升起,如同倒扣的玻璃钟罩,将井与槐树尽数笼罩其中。屏障表面流转着冰冷的数据流,不断分析、压制着从井内溢出的情感波动。
小女孩惊得后退几步,抱着碗缩在一旁。而那穿中山装的男人却并未消失,反而抬手轻轻触碰屏障内侧。指尖所及之处,数据流忽然扭曲,竟浮现一段影像:1959年冬夜,一个小女孩蜷在炕角,母亲抱着她,低声说:“娃啊,妈对不起你……最后一口糊糊,本该给你弟弟的……可你太冷了……”画面一闪,变成如今城市街头,一位白领女子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犹豫片刻,买下两份便当,将一份轻轻放在流浪汉脚边。
“你看,”男人轻声道,“他们嘴上不信,心里却记得。”
屏障剧烈震颤起来,内部温度骤降,结出霜花。特勤队员惊恐发现,他们的仪器正自动播放一段段陌生记忆??全是关于饥饿、愧疚与分享的片段。有人突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我爸临死前说……他年轻时为了活命,偷吃过邻居家埋的地瓜……可那家人后来全饿死了……他一辈子没敢提这事……”
另一人颤抖着摘下耳机:“这……这不是我的记忆,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为首的队长咬牙怒吼:“关闭系统!全部断电!这是精神污染!”
可无论他们如何操作,装置都无法关闭。反而,屏障开始吸收周围的空气湿度,在表面凝成无数细小水珠。每一滴水珠里,都映出一张脸??有老人、孩童、士兵、学者,来自不同年代、不同地域,却都有着相似的眼神:疲惫、渴望、悔恨、温柔。
忽然,屏障中央裂开一道缝。一只麻雀飞来,羽翼金光闪烁,径直穿过裂缝,落在男人肩头。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成百上千的麻雀从四面八方涌来,盘旋于空中,形成一道金色漩涡。它们每一只都衔着一粒米,或一粒麦,纷纷扬扬撒向屏障。
米粒触碰到屏障的瞬间,竟如种子般生根发芽,细嫩的绿芽穿透能量场,缠绕其上。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作物生长极快,转眼间便开出微小的花,散发出淡淡的饭香。香气弥漫开来,吸入者无不心头一震,童年记忆汹涌而出??奶奶端来的热汤面、母亲藏在枕头下的饼干、父亲省下的半个馒头……
“不……不可能!”队长踉跄后退,“这违反物理法则!”
“你们错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白发老者不知何时已坐在井边石凳上,手中陶碗静静放着,“不是它违反了法则,是你们定义的法则,太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