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返回赌场后发现这里戒备森严了许多,到处都是巡视的守卫,楼上更是处处有恶魔把守,想直接走到顶楼肯定不行,只能另外想点渠道。
既然一时半会上不去,露兹打算先吃个饭。昨晚出门觅食,结果打了一路又昏迷了几个钟头到现在还没吃上热乎的。然而赌场没有单独的餐厅,吃喝玩乐一律在赌博区,这就是她为什么端着食物站在这里的原因。
吃得半饱,露兹开始有闲情关注起这间华丽的大厅。高高耸立的拱形穹顶上描绘着一副很大的油彩壁画。
一分为二的大地上,左边是喷涌岩浆的黑色平原,右边是植被茂密的山峦,一个黑色六翅的女恶魔站在两处中间。她身旁紧随的三只恶魔被特意画得略矮了些,以凸显女恶魔的高大。
有点奇怪的是,这幅处处都描绘得十分精细的壁画却没有画完整,因为女恶魔的脸是一片空白,而黑色翅膀也像是草草平涂完了事。
“这描绘的是魔神创造深渊,”一个悦耳的女声从旁边传来,“传说最早恶魔和人类一样生活在地表,可惜阴险狡诈的人类把发动战争的过错推到无辜恶魔的身上。魔神被无耻的人类蒙蔽,于是决定将世界一分为二,上升为地表,下沉为深渊。”
露兹觉得这话充满了个魔主观性,大概率发动战争的人类确实阴险,但恶魔也绝对不算无辜,把两者分开的魔神才是看得最清楚的。家里有小孩吵架,先分到不同房间冷处理一下。
露兹收回仰视的目光,扭头望去,一个极其美丽的女恶魔正倚靠着大厅的柱子,笑意晏晏地望着她。
对方脸上戴了副银质的蝙蝠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红唇雪肤,充满了性和魅惑的气息,黑色紧身皮裙勾勒出了优美的身材曲线,连赌得火热的赌徒们都情不自禁地放下手,痴迷地注视着它。
“需要帮助吗?”女恶魔不着痕迹地凑过来问,“你看起来好像迷失了,小羊羔。”
露兹这才发现对方很高,几乎有近两米的个子,它俯下身伸手揽过来时,显得她格外地娇小。
“我没有迷失,”露兹灵活地躲过对方的手,示意了下手中的盘子,“我在吃饭。”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精致的面容,从容不迫的姿态,与周围神色癫狂衣衫褴褛的赌徒显得格格不入。
但要论特别,还是那枚蝙蝠纹契印戒指,露兹正好也有一个同款,正是从乌鸦手上顺来的那枚。
之前宽圆帽和红胡子的谈话已经透露出侯爵不止一个,那么合理推测,除了乌鸦以外的图案,也许都代表了一个侯爵。
所以眼前的女人会是其中之一吗?
继又贱又骚爱到处跟人打赌定契约的乌鸦之后,再出现一个喜欢亲自下场拉皮条的侯爵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真是xp好特殊的一群魔。
“为什么没有画完?”露兹指了指穹顶。
不料女恶魔被逗笑了起来,掀起的红唇下,露出尖尖的鲨鱼一样的牙齿。
“凡直视魔神真容者都会被灼瞎双眼,”女恶魔仔细打量露兹的面容,露出满意的神色,“直视魔神之眼者,意识会永远迷失。因为魔神的翅膀上都有一只眼睛,所以也都被涂掉了。”
“要不要换个安静点的房间?”女恶魔靠到她身边,亲密地说,“如果你要跟这群乌合之众待在一起的话,就当我没说。”
“我暂时在赌场还有事,”露兹慢吞吞地说,屁股往远离女恶魔的方向挪了挪。
“就在赌场楼上,”女恶魔轻笑了声,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奇异紫光。
同时,露兹感觉到了股异样,对方的眼睛突然像无底的黑洞一样,变得深邃而有吸引力,不断诱导着她更仔细更专注地去看。
但这种感觉才刚升起,她的眼睛微微一热,随即引诱的力量消失了。
刚才那个莫非是对方的能力?不过露兹正愁没办法上楼,女恶魔的邀请倒是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她当即一动不动,盯着它的眼睛露出茫然无神的面色。
女恶魔见状红唇向上勾起,几乎给露兹一种嘴角要裂开了的感觉。不怪它大意,魅惑是它们一族的血脉天赋,是魔神赋予的力量。可以自信地说,即使是魔龙,要抵抗这种精神魔法尚且不能大意。
它朝露兹伸出手,后者乖巧机械地抬起手放到它的掌心。
女恶魔的嘴角勾得更高了,各怀鬼胎的两魔一前一后,牵着手往二楼走去。
女恶魔的身份果然不小,一路上的守卫远远瞥见身影就纷纷行礼避让。她们畅通无阻地来到二楼。第一晚微笑脸带她去的右边,现在女恶魔则带着她往左边长廊一路深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边的壁纸已经消失,露出光滑的石壁,转过尽头的拐角,一座六翅的恶魔雕像正对着她们矗立。
露兹一下就认出了雕像塑造的是魔神,因为它的脸上同样是光滑的曲面,从垂首扬翅的姿态来看似乎是在凝望着到访者。
女恶魔站在雕像前仰头注视了会,专注得让露兹以为它是在同恋人深情对视。半晌,它才轻声喃喃道。
“循此之路,以达彼世。”声音轻柔得仿佛在告白。
露兹闻言心头大震,瞪圆的眼睛几乎克制不住地瞥向女恶魔的背影。
“知道这句话是出自哪里吗?”
当然知道!这不就是她上西方文学史时无聊写的仿句吗?原话是出自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史诗。
但露兹此时正在扮演被控的人偶,自然不可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