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开羽瞥向她还剩二分之一的点滴瓶,想起来,批评道:“下次输液不可以睡着!”
渠秋霜歪着头,靠在椅侧,看着她飞扬的眉眼,笑意盈盈地点头:“好。”
“也不可以大早上看邮件,不睡觉。”
“好。”
“也不可以熬了夜还喝咖啡。”
“好。”
……
靳开羽说了一通,发现她只会笑着看自己,然后说好,又怀疑:“你是不是敷衍我?”
渠秋霜轻轻摇头:“你说什么都好,我会记得的。”
靳开羽抿了抿唇,想起自己待会儿要说的话,安静下来,没有再继续了。
见她不说话了,渠秋霜也没有改变姿势,还是维持着那个距离,因为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
一直到十点钟,这最后一瓶点滴才挂好。
护士帮她拔完针,靳开羽看了眼松松的胶带和棉球,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帮她按住。
“刚才说的好果然是有口无心。”
“没有反应过来呢。”渠秋霜眸中笑意流泻,反手捏住她的手:“饿了没有?我们一起去吃个宵夜。”
靳开羽低头看了眼,点头:“可以,你看看要吃什么,我送你去。”
一直到她坐上自己的副驾,靳开羽看向她低垂含笑的眉目,停顿了片刻,除了最后那一天,第一次完整喊了她名字:“渠秋霜。”
渠秋霜一怔,侧头,只见她诚恳地看向自己,对上她这样的目光,渠秋霜喉咙已经开始发胀。
果然,她极认真地开口:“我们的过去,就当过去了吧。”
第44章第44章
靳开羽想起自己组织好的语言,看向渠秋霜骤然潮湿的眼,眨了眨眼,继续往下。
“已经过去两年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愧疚的话,不用愧疚,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因为我并不是全然无辜。”
她后来反复回想当初,很多个恍惚的瞬间,心脏的震颤都被她无视掉了。
故意不去想,故意地不深思,只知道很开心,好意被接受很开心,见面会开心,相处会快乐。
见到其他人会这样开心吗别的人也长了这样一张怎么也看不倦的脸吗?会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赞许吗?
这些心绪,哪怕在最开始那几天,多去停留几刻,她或许都不会中计。
所以,如果是因为愧疚,大可不必。
渠秋霜怔然摇头,眉深深蹙起,歉疚当然有,但怎么会只是歉疚。
说完这一句,靳开羽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才道:“如果是找不到另一个像赵老师的人,也不用来找我,你看我现在还像吗?人都是会变的。而且,没有人愿意当别人的影子。”
渠秋霜闭了闭眼,她怎么没有发现呢?靳开羽脸上的笑容,和以前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睁开眼,将两年前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我没有要拿你做赵愁澄的影子,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靳开羽只是靳开羽,我分得很清楚。”
靳开羽一愣,哑然失笑:“不管是不是,不重要了,现在我不想玩这种游戏。我们以后做朋友,做同事,我可以陪你挂点滴,吃饭。但请不要再说那些奇怪的话,过去的事就全忘了吧,好吗?”
做朋友,当同事?一见到就想亲吻的人怎么做朋友?
渠秋霜仰头,将泪水逼了回去,深深凝视着她:“过去的事,我过去不了,我也不想就这样过去。你自己已经往前走了,不要想着把我也往前推。”
说完这句,渠秋霜打开车门,下了车,步子散乱地向前。
原来不是她愧疚,是靳开羽愧疚,她以为今天靳开羽的关心是因为还有余温,转向这么快是因为还有爱意残存。原来只是因为要说这样一段话。
太残忍。拒绝了断都要这样温柔。
医院的停车场深夜人烟稀少,分外空寂,她的鞋跟敲地的声音也分外突出,将靳开羽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靳开羽下了车,快步跟上去,停到她身旁,看着她颊侧的眼泪,指尖微动,但还是忍住了,将手帕递到她面前。
渠秋霜目光在她指尖停留,随即接过,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