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眼前的老先生和夫人,锐利的眉眼悄然放柔,神色却透露情真,他温声道:
“温相才华横溢,风华绝代,见之难忘,我倾慕已久。”
温钦一口酒尚未下喉,好悬喷了出来。孟玲亦是花容失色,筷子“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当事人温大人瞳孔骤缩,僵硬地扭过脖子盯着人看。
一桌人唯有柏简行神色如常,甚至还抬手帮温向烛擦去了嘴角的糕点残渣。
温钦和孟铃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如出一辙的震惊。
怪不得!温老爷一拍大腿,怪不得怪不得那日这位大将军把他儿抱着!
怪不得!温夫人一拧眉头,怪不得怪不得这位大将军天天和她儿同榻!
太心急了把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忽略了!!!
夫妻俩食不知味,倒是温向烛心大,想着左右他爹娘是溺爱他的,不会出什么大事。这么一想他便放下心来,慢吞吞消磨起面前这碗“小山”。
用完膳后孟铃把温向烛拉到一边,忧心忡忡道:“小烛啊……”
“你们……这……他……”
“这……可以吗?”
温向烛瞧着自家娘亲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有些好笑,道:“可以什么?”
孟铃压低声音:“他要是欺负了你怎么办?”她伸手比划,“他这么高,肩比你宽这么多……这,这……”
温向烛笑出声来:“您看这些天他是会欺负我的样子吗?”
确实是这么个理,孟铃仔细一琢磨,心想这些日子那位将军对小烛的关切有目共睹,抱着哄着从没放下来过。连说话也轻,像是怕惊扰到人似的,是真的当眼珠子护着的。
她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道:“你幸福平安就好。”
温向烛心底划过一道暖流,俯下身像小时候同孟铃撒娇一样趴在她肩头蹭蹭脸,声音轻软:“我知道。”
“而且,我尚未和他……”他嘟囔着,“若是他待我不好,我便不同他一起了。”
孟铃拍拍他的肩:“都依我们小烛的。”
天色已晚,还有些难民尚未处理完,温大人和定远将军还得回去处理。夫妻俩站在府门前相送,看着走远的一黑一百温钦面上愁容漫天:“唉。”
孟铃道:“叹什么气呢?”
“你说这叫什么事?”
“你之前不是挺敬佩定远将军的吗?”
温钦一噎:“这是一回事吗?”
“国事和家事一码归一码!带兵打仗厉害,不见得会疼人啊!”
温老爷越想心中越是忧,最后大手一挥:“罢了罢了,小烛高兴便好。”
“只要他高兴,做什么都好。”
往回走的柏简行面容也是一片沉重,温向烛瞧着他眉毛打架的样子,笑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柏简行眉头越蹙越深:“我方才是不是太严肃了?有没有吓到他们?”
“你说的这么突然,无论做什么表情都会吓到他们。”
柏简行:……
“确实唐突了,我应当带着几车礼再登门。”
温向烛不咸不淡道:“那更会吓着他们。”
“……”
*
疫。情的恐慌消散后,叙州才迎来真正的春日。河道边的柳树抽了新枝,泥垢散去露出整洁的青石板小路。
转眼间也到了温向烛回京的日子,他离开的那日城中百姓皆来相送,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挪动不了半寸。
先前那位大娘挤到了前排,命运终于给了这位坎坷半生的妇人一点优待,让她在那场大灾中活了下来。她握住温向烛的手,往他手上戴了一对镯子。
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是自己手工打磨的一对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