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呆滞良久。
寒风裹挟着黑夜穿过庭院,他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抵御寒冷的力量。
忽然,封千岳喃喃低语,声音沙哑破碎:
“桑若兰……夜后……桑若兰……夜后……”
脑海中,一个念头如雷霆击顶,轰然炸开。
难道——这个江湖的未来,竟然真的要……阴阳倒转?
那个百年只一人的登神之位,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夺走?
封千岳怔怔地抬头,看着夜色深处那无尽的黑暗。
第一次,这个曾经叱咤风云、傲视群雄的天剑庄主,在心底真正生出了一种——绝望的颤栗。
月色昏沉,薄雾缭绕。
一座破败的山村外,一间破旧茅屋孤零零地立在枯槁的林间。
屋顶残破,柴门斜倚,草丛中时不时有野鼠窜过,荒凉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夜后一身黑衣,衣角在夜风中轻轻翻飞。
她踱步走到茅屋门前,指尖轻轻叩了叩门。
“吱呀——”
门开了,一股淡淡的陈旧药草味混着烟尘扑面而来。
屋内,一个衣衫褴褛、胡须斑白的老者正靠在一张破旧藤椅上,眯着眼晒月光,手里把玩着一枚破旧的铜钱。
他睁开眼,目光浑浊而懒散,似乎早已知道来人是谁。
夜后站在门口,斜倚着门框,笑意轻佻:
“常仙人,你这破地方——”
她抬脚踢了踢屋前掉皮的门槛,“要不要我给你换套好房子?怎么说也是江湖第一神算,住成这样,不丢人啊?”
老者微微抬眼,打了个呵欠,声音沙哑懒散:
“贫居陋巷又如何?富贵养身,清贫养命。”
“像你们这些手染血气的人,便是金山银海堆满眼前,老夫也活不过半载。”
他瞥了夜后一眼,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倒是你,怎么,又不安生了?又想问的命数了吧?”
夜后懒洋洋地笑了笑,踱步走进屋内,随手在一堆破旧蒲团上坐下,香气暗暗弥漫,黑纱下那张绝美容颜在月光里若隐若现。
“常仙人,你不是早说过么?百年之内,只一人能破天极。我来,不过是看看——”
她眯起眼睛,眼神微动,“我现在,还够不够格?”
破旧藤椅上,常叙缓缓睁开眼,常叙慢悠悠地摩挲着手里的铜钱,目光半眯,声音低哑:
“天运五百年一大变,百年一小劫。每至小劫交替之际,天地气机震荡,便会孕生出一位——能破天极,窥神境的人。”
他缓缓抬眸,目光穿透昏黄烛火,落在夜后身上:
“不是谁想登,就能登。气数推谁,谁便是那唯一。”
夜后沉默了片刻,指尖轻叩膝盖,眼神渐渐幽深如渊。
常叙指尖摩挲着手中的铜钱,微微眯眼,静静感知着面前女子那铺天盖地的气机。
良久,他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似乎连他这样看透无数命数的老者,都为眼前所见而微微讶异。
他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异:
“哦?天极后期?你现在竟已强到……这种地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