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叙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像是一个疲惫看透世事的老人,在安慰一个执拗的孩子。
他缓缓说道:
“你现在的修为,已经是天下极巅。”
“你已是这个江湖的神,为何还需要在乎那虚无缥缈的‘神境’虚名?”
他微微摇头,声音低缓:
“多少人,一生都死在了‘登神’的路上。而你,早已走到了他们望尘莫及的地方。”
常叙顿了顿,轻轻敲了敲藤椅的扶手,声音仿佛穿透了这破旧屋舍的每一寸尘埃:
“再说了,那些被你吸过阳气的人,他们本就是江湖争斗的枯骨,死在你胯下,与死在刀下、火下、病榻上,又有什么区别?”
“有谁真正在乎他们的冤魂?”
常叙睁开眼,看着夜后,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你,已经是天命了。”
“不要再执着了。或许——”
他声音轻得仿佛叹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那个真正的神境之人。”
夜后沉默了好久,收起了紧凝的双眉,黑纱下露出一丝礼貌的浅笑。
她起身,朝藤椅上的老人微微一拱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懒散,又掩不住的一丝真诚:
“多谢常仙人解惑。我……能不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常叙没有立刻作答。
他指尖轻轻拨动着铜钱,屋内只听见破铜钱在掌心旋转的细微嗡鸣,仿佛命运的齿轮在无声运转。
良久,他缓缓叹息,声音低沉: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他抬眼,目光透过夜色,似乎早已看破了她心中最深的执念。
“不要问了,——我现在,看不到。”
夜后微微一怔,身形僵在原地。
常叙收回目光,声音温和而苍凉:
“但我可以告诉你——”
“你的命数,远远未尽。”
“你的极阴之气,还会更强。”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敬畏:
“上天将你留在世上,自有安排。若无使命在身,怎容你杀业如此之重,却迟迟不收?”
常叙缓缓靠回藤椅,闭上眼,像是在对着整个苍生低语:
“不要逆天而行,顺天而为。”
“或许,上天正是要借你之手,吸尽天下所有污秽之气,再造一方朗朗乾坤。”
他声音愈发低缓,像是风中一盏摇曳的灯:
“不过,切莫揣测天意。”
他轻轻摆了摆手,像是在替她,也像是在替自己划下最后一道界限:
“如果未来你无生死之虞,便不必再来了。”
“我——”
“再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