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衔垂下眼眸,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好似真的在责备自己。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我在努力学。请,请给我时间,我会做好的。”
他语气诚恳,可宋玉听到后,只是缓缓地勾起唇角,反问道:“你是谁?凭什么要给你时间?”
宋玉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微微蹙眉,面上露出一抹刻意放大的惊讶:“你不会
以前从未学过罢?”
谢衔点点头:“未曾。”
顿了顿,他补充道:“以前以前谢家还在的时候”
宋玉闻言,轻轻点头,似是知晓他要说什么,淡淡应了一声:“哦。”
“你是想说,谢家鼎盛之时,你贵为世家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是不必学这些琐碎俗事,对吧?”
“不是的”谢衔心中一慌,他何尝有这般意思?为何对方总要曲解他的话?为何总要将他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可宋玉并未给他解释的机会,只是执起茶盏,淡淡抿了一口,随后轻声道:“你不配为人夫。”
谢衔握紧双拳:“你”
宋玉低头,轻抿一口清茶,接上他的话:“你曾有条件支持你去学,可你从未想过要学。”
他将茶盏轻轻放下,茶盖拢起热气后,宋玉温声道:“这说明,你从心里,根本没有为未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夫郎做准备。”
谢衔眉心微微蹙起,否认道:“我当时年纪尚小,未曾想过婚配之事。”
宋玉闻言,点点头:“所以,你不配。”
“你连想都未曾想过,你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夫郎?”
宋玉笑道:“就因为你出身世家?”
“这么同你说罢。”宋玉顿了顿:“即便是昔日的谢家,在我眼里,也不过尔尔。”
他动作娴熟,继续盛一碗热腾腾的饭,放在一旁:“可我与你不同。”
“我从未因为我的身世,便觉得自己不该做这些事。”
他的声音带着骄傲:“我自年少起,便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成为她的夫郎。”
宋玉看着谢衔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道:“莫说琴棋书画。你可知,上至朝堂权谋,下至厨事绣艺,我无一不精。”
“我未曾有过一刻懈怠”
听着他说完这些,谢衔垂下眼眸,不知该如何应对。从宋玉的举止、高强的武功,以及大人对其不同的态度,便可说明,他说的,或许全都是真的。
可他也未曾想过,竟会有人自年少起,便已将大人视作一生的归宿,甚至为夫郎之位做足了准备。
如此,也难怪。
难怪那一日,这位公子会气愤至失态。
若换作旁人,目睹自己欢喜多年的人与其他男子站在一起,怕是早已疯魔。
宋玉缓缓靠近,轻声问道:“你说,她会选谁?”
他顿了顿,故意在谢衔面上停留一瞬:“你的相貌,在青州或许能称得上‘上乘’二字。”
宋玉轻轻勾唇:“可若是同我相比”
他微微扬起下巴,毫不吝啬地露出自己精致如玉的姣好容颜。皮肤光洁无瑕,眉目俊美含情,肤色莹白透亮,天生便带着一股温润的气质,如皎皎明月。
“你是觉得,你比我俊美吗?”
这一刻,胜负已分。
宋玉内心冷笑。
昨日,他特意敷了一层厚厚的养颜膏,今晨又施以极浅的珍珠粉,就算是近看,旁人也无法发现这细微差别。可这贱奴呢?未眠的疲惫、双目下的乌青、苍白的脸色对比起来,生生将这份差距拉得更大了一些。
他要的,便是让这贱奴在这一刻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窗外风起,水光晃动,映出模糊人影。谢衔垂眸,这才注意到桌上不知何时盛了一碗清汤。汤水清澈,像是一面镜子,就这么将他的狼狈展现出来,让他无处可逃。
他望着那汤面上摇晃、破碎的倒影,眼眸渐渐泛红:“我对不起”
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已经知晓大人有夫郎了。他未曾妄想与大人的夫郎争什么,也未曾存有与他比拼容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