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主注视着纳兰秋童手中的草芥。
已经入冬,崇州地带,大雪笼罩,极度寒冷。
但偏偏这根草芥却散发着绿意。
“你的意思是……生之道?”
花主有些困惑。
如今这世上掌握生之道意。。。
纳兰秋童指尖轻捻草屑,那一点碧绿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像是从极寒之地破土而出的春信。她凝视良久,忽而抬眸,目光如弦绷紧,直刺任婉:“这草,不该生。”
任婉亚童正欲起身,闻言顿住身形,眉心微蹙:“师姐何出此言?”
“冬末雪未融,地气尚封,百草俱伏。此草却生机盎然,叶脉透青,根须犹带湿泥清香??它不是自然生长,是被人从别处移来。”纳兰秋童缓缓将草屑置于案上玉盘,指尖一挑,一道细若游丝的银线自袖中飞出,缠绕其上。那银线乃玄微花所化,通灵识意,刹那间嗡鸣轻震。
片刻后,银线颤动三下。
“有因果。”她低语,“这草上沾过血。”
帐内骤静。风穿帘缝,吹得烛火摇曳,影子在壁上扭曲如蛇。
任婉瞳孔微缩:“你是说……东巷命案?”
“不止。”纳兰秋童闭目,弦术流转于心湖,那一缕玄微感应再度浮现,如月下溪流,无声漫过神识。“此草来自城外三十里内的山阴坡地,那里有一座废弃佛祠,香火断绝百年,唯独一种草年年自生??‘菩提引’。”
“菩提引?”任婉喃喃,“佛门圣物,传说可引亡魂归途……但它早已绝迹。”
“现在没有了。”纳兰秋童睁开眼,眸光清冷,“有人让它重现人间。”
帐外忽有铁甲踏雪之声逼近,一名羽字营斥候单膝跪地:“报!东巷现场再现异状??地面裂开三尺,露出半截石碑,刻有梵文‘阿?佛国’四字,周遭积雪尽化为雾,气温反升十度!校尉请将军速往勘验!”
陈?始终沉默立于帐角,此刻终于抬步向前,黑袍垂地无声。他目光扫过那枚草屑,冷冷道:“你既知来历,为何不早说?”
“因为我不确定。”纳兰秋童迎视其目,“直到刚才,弦术才与玄微花共鸣,确认此物关联佛门秘传‘转生阵’。若我所料不错,那位被救走的行脚商,并非活人。”
“什么?”任婉失声。
“他是尸体。”纳兰秋童一字一顿,“或者,曾是尸体。有人用‘菩提引’唤醒他的魂魄,借钩钳师之血激活阵法,完成一次逆死还生的仪式。”
空气仿佛凝固。连陈?的呼吸都滞了一瞬。
“所以杀钩钳师的,并非为了救人。”任婉声音发紧,“是为了取血献祭?”
“正是。”纳兰秋童站起身,披风轻扬,“而能操控这种秘术的人,绝非普通僧侣。福德尊者或许只是幌子,真正幕后之人,极可能是已陨多年的‘金刚手菩萨’化身??密云上师。”
“密云?”陈?眼神骤厉,“你说那个十年前在崇州大战中失踪的佛门阳神?”
“不错。”纳兰秋童点头,“我初入城时便觉心湖震荡,玄微花预警有大因果临近。如今看来,密云早已潜入悬北关,借行脚商身份掩藏形迹,目的便是布阵复活一人……或者,重塑肉身。”
“谁?”任婉问。
纳兰秋童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取出一枚玉简,递向陈?:“这是太子密令附录,你当看过。”
陈?接过,神念探入,脸色渐沉。
玉简中记载着一段尘封旧事:七年前,离国边军统帅、号称“铁脊龙旗”的楚烈将军,在一次剿灭邪修行动中误入古庙,遭遇佛门禁术反噬,肉身崩解,仅余一缕残魂寄于兵符之中。当时主持仪式者,正是密云上师。事后朝廷封锁消息,对外宣称楚烈战死殉国,实则其魂魄被秘密封存于皇宫禁地,等待机缘重聚。
“太子怀疑……密云此次现身,是为了复活楚烈?”任婉震惊。
“不止。”纳兰秋童冷笑,“楚烈忠烈刚正,若真归来,必成离国柱石。但若有人篡改其魂识,植入虚假记忆,使其以为自己本属大褚??那这支重生之军,便会调转枪头,直指离宫。”
帐内一片死寂。
陈?握紧兵符,指节发白:“所以今夜闯营之人,并非单纯救人,而是要夺走残留在此地的楚烈魂印碎片?”
“正是。”纳兰秋童道,“东巷原是当年楚烈驻军旧址,地下埋有他作战时脱落的铠甲残片,上面沾染过他的气血与意志。这些碎片,正是复活仪式不可或缺的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