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裴忌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但他并没有戳破,反而顺水推舟:“哦……要是这样,那就更要罚公公了。”
nbsp;nbsp;nbsp;nbsp;李道生面色一白,忙从他怀中退出来,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一个响头:“……都是奴才胆大妄为,任凭主子责罚。”
nbsp;nbsp;nbsp;nbsp;裴忌也不阻拦他,只是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又像初见那般,用鞋尖挑起了他的下巴:“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nbsp;nbsp;nbsp;nbsp;李道生只能被迫仰起头:“回主子,奴才叫小九。”
nbsp;nbsp;nbsp;nbsp;“……小九。”裴忌把这名字含在嘴里转了一圈,直勾勾盯着跪在地上的人,黑白分明的瞳孔邪气四溢,最后漫不经心评价道,“这名字可真无趣。”
nbsp;nbsp;nbsp;nbsp;说是要惩罚,最后也没见落下什么惩处,反倒是从这之后,裴忌对李道生的态度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可是后来,李道生背弃了他。
nbsp;nbsp;nbsp;nbsp;他转身投奔了最受宠的那位三皇子,甚至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司礼监的监丞大人。
nbsp;nbsp;nbsp;nbsp;原文当中对他这种狠心姿态大加赞扬,称他自此开始了青云扶摇之路,在后续道路当中,他逐步笼络中常侍、校尉、寺狱等,终从受皇帝制钳到权势滔天,明面上虽然只为东厂总督,最后却甚至能直接左右皇帝的废立。
nbsp;nbsp;nbsp;nbsp;这本该是最后的真正结局,可在实际的小说世界当中,李道生确实也做到了东厂总督,也确实逐渐开始迈向权力的巅峰,可他却在还未完全掌控朝廷局势之前,就为了因给政敌裴忌立碑一事而触怒圣颜。
nbsp;nbsp;nbsp;nbsp;当时虽未降下惩罚,但仅仅在半年之后,皇帝便以找到他叛乱证据为由,降下大罪,李道生抱着牌位,终于死于裴忌碑前。
nbsp;nbsp;nbsp;nbsp;主角提前死亡,又未有新的主角出现,本应延续数百年的王朝很快覆灭,世界意识无法支撑起整个世界的运转,趋于崩塌。
nbsp;nbsp;nbsp;nbsp;001的任务仍然是继续绑定宿主进行反派扮演,恢复正常秩序,但跟前几个世界不同的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要求——
nbsp;nbsp;nbsp;nbsp;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但一定要让主角活下去。
nbsp;nbsp;nbsp;nbsp;这是最低的底线。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破落的院子里,男人躺在寝殿之中,似乎因为噩梦缠身,被子已经掉落了大半。
nbsp;nbsp;nbsp;nbsp;一只纤软温白的手帮他拾起,纤细的人影晃动,准备替他重新盖好之时,却因男人强烈的警惕心,一下子抓住了这只手腕。
nbsp;nbsp;nbsp;nbsp;裴忌从噩梦当中惊醒,骤然睁开了双眼。
nbsp;nbsp;nbsp;nbsp;熟悉的面容近在咫尺,他盯着那双好看至极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喃喃:“……李道生?”
nbsp;nbsp;nbsp;nbsp;然而面前这人却微微一愣,眼睫垂下,那双好看的眼睛都黯淡了些许:“奴才是小九,不认识什么李道生。”
nbsp;nbsp;nbsp;nbsp;他像是心中郁结,眼里阴沉沉闪过一道光,竟是暗含了几分讥讽,“就算和那人长得像,殿下也千万别认错。”
nbsp;nbsp;nbsp;nbsp;第156章也怨,也爱“到床上来。”……
nbsp;nbsp;nbsp;nbsp;裴忌不会认错。
nbsp;nbsp;nbsp;nbsp;他……不会再认错。
nbsp;nbsp;nbsp;nbsp;他曾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抱着他的牌位,跌跌撞撞往山上走,那些铁箭如同蒺藜刺进血肉,衣摆拖在地上,染上层层叠叠的血污、泥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nbsp;nbsp;nbsp;nbsp;直到这个权倾朝野的权宦也再走不动。
nbsp;nbsp;nbsp;nbsp;他于是跪倒下去,万箭穿心,头破血流。
nbsp;nbsp;nbsp;nbsp;他的血滴落下来,落在山上唯一一座孤坟面前。
nbsp;nbsp;nbsp;nbsp;一滴一滴,就像来年盛开的春花。
nbsp;nbsp;nbsp;nbsp;那样的场景太过惨烈,又似乎太过遥远,就像一场囫囵结束的大梦,他死了,背弃他的李道生也死了,他们竟然还死在了一块儿。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李道生还好好站在他面前,甚至是年轻几岁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裴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是死前的好梦一场,但在这黄粱大梦里能再见李道生一面,对他来说也已经是足够奢侈的一件事了。
nbsp;nbsp;nbsp;nbsp;此时还叫小九的李道生,手腕被面前还未及冠的少年握得发疼,但奴才是不能拒绝主子的,所以他只能暗自吃痛,而后垂下眸,掩去眼里阴沉的情绪:“主子,是奴才惹您不高兴了吗?”
nbsp;nbsp;nbsp;nbsp;裴忌这才发现面前的人轻微皱了下眉头,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不满,甚至很快就松开了,但李道生素来是很能忍疼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太疼了,必然不会显露出一点神情。
nbsp;nbsp;nbsp;nbsp;手上的温度让他贪恋,但他还是怔怔然松开手,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不对。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境,连李道生这样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得清……
nbsp;nbsp;nbsp;nbsp;可若不是梦,惨死已是他亲眼所见,李道生又怎么可能这样活生生的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还称自己是奴才……?
nbsp;nbsp;nbsp;nbsp;“……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