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凝雪也同样没有见过,幼童浑身长满兽毛、口露尖牙、手出利爪。如果不是对方生母所述,她还真没法分辨这小孩是妖兽,还是人?
她将小孩留在教派之中,双眼不合地研究了一周。
月凝雪翻遍多年来收集的全部古籍,以及那本早已被自己烂熟于心《缚灵济命法》,可无论是何本医书,都没有记载此等病症。
小孩越来越虚弱,那浑身上下的兽毛兽爪似乎像是寄生虫一般,不断吸取着宿主身上的生命力。
用药、灵力灌输、甚至开刀手术,月凝雪用尽了一切办法都不能将其治好。
一个月的研查、医治,却不见半点好转的迹象。看着孩童稚嫩的小脸满是痛苦与挣扎,布满黑眼圈地月凝雪几乎快要崩溃。
不忍见到生灵受苦受难,月凝雪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受对主上愧疚的影响。
如果主上还活着,那么她一定会这么做。如果她已仙逝,自己也会继承她的意志。
自己并非善,而是愧疚。
月凝雪一直这么认为,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在旁人眼中,那个对病人的关切、爱护、担忧的眼神,已经将她的本质暴露无遗。
弟弟月落甲多次带着教众上门探访,可被她以沉心研究为由给请了出去。
那位母亲也曾上门探望,月凝雪并未拒绝,不过对方每次看到自己孩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得黯然神伤、满面涕流。
月凝雪不忍看到此等场景,出言保证道,一定会治好孩子的病。
可话说出去了,又该如何做呢?
月凝雪脑中闪过一丝关于“药傀”的念头,但很快,就将此打消去。
吩咐好教众照顾好房内的孩子,月凝雪起身前往药园采药。
半途经过教派的山门口时,听得一个少女正大哭着叫喊着什么。
“此人有何难处?”月凝雪问起一旁的教众来。
“回教主大人,一男一女带着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来本教求药。”
“尸体?哎,本教并没有能起死回生的神术。”月凝雪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山门前,“济舍一些银两,让他们安置好……”
话还未说完,刚走到山门口的月凝雪就被她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正在大声哭喊的少女正是主上身边的一个小侍女——玲沫沫,而那个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是主上身旁的亲信之一。
更要命的是,一旁也跟女孩卑微下跪磕头的男子,正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多年以来的暗恋对象。
“你还记得我吗?”
……
月凝雪神色迷茫、内心崩溃,她回到房间内,为了不吓到正在熟睡的孩子,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
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她记得很清楚,赎罪——找回被遗失的人,重新建立一个为主上服务的势力。
可,为什么,自己反倒像是那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呢?
他失去了所有与自己的记忆,甚至变回成了一个普通人,实力也远不如以前的千分之一。玲沫沫也忘记了自己,仿佛她根本就没存在过。
月凝雪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到自己的闺床边。
她轻轻抚摸着孩子额头,为他拭去因虚弱而流出的汗珠,一个念头浮现在月凝雪的脑海之中。
……
孩子的病好了,身上所有兽化症状全都痊愈了。
母亲下跪磕头,嘴里不断说着感谢的话。教众们也不断欢呼着自己的名字,高歌她的伟大与善良。
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场景,可月凝雪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她像一只担惊受怕的老鼠,偷偷运转灵力,控制着孩子跟母亲下山离去。
她破戒了,而这一切,都被她弟弟月落甲看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