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手此事,意味着彻底卷入党争——得罪庆王,前功尽弃,更会招致帝王猜忌,凶险万分。
赤佩掀帘而入时已近子时(夜里11时至次日凌晨1时),烛火忽然“噼啪”爆了个灯花。
她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圈椅上:“这是什么?”
焕游笙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一张素笺静静躺在椅面,她吩咐:“拿来。”
赤佩双手呈上。
泛黄的纸页徐徐展开,十年前的字迹如刀刻斧凿,力透纸背:
“罗绮裁为征战甲,纨扇可御塞北风。”
记忆如潮水涌来,焕游笙忽然想起当年掷地有声的承诺:“女郎日后若遇难处,定要传信于我。焕某愿为女郎效犬马之劳,报女郎多次相助脱困之恩。”
“备马。”她倏然起身。
赤佩连忙跟上,忧心忡忡:“可庆王权倾朝野……”
“人生在世,总有比身家性命更重要的事。”焕游笙看向她,烛光在她眼底激烈地跳动,“她曾为我于风雪中长跪,搭上了半条命。如今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该为她闯一闯。”
……
翌日清晨,程自言打马南下。
与此同时,自晨曦初露至日影西斜,整个洛阳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氛围——恐慌被压抑在暗处,隐秘的欢喜却如涟漪般在街巷间无声扩散。
这一切的源头,是被百姓畏称为“四大阎罗”的拓跋狰、印无咎、厉文渊和侯面,竟在同日,被各自家仆发现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家卧榻之上。
那情状惨不忍睹,分明是各自尝遍了他们引以为傲、用以折磨他人的酷刑:拓跋狰蜷缩在自制的“铁笼”里筋骨寸断;印无咎浑身浴血,仿佛刚经历“玉女登梯”之刑;厉文渊皮开肉绽,似遭“铁梨花”凌虐;侯面则面皮青紫,喉头嘶哑,俨然受尽“笑刑”窒息之苦。
这四人多年来如同阴云盘踞洛阳上空,他们罗织罪名、制造冤狱无数,坊间早有“见刑具即认罪”的泣血之言。
如今他们遭此“天谴”,真可谓“拨云见日”。
许多人在心底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私下都不约而同猜测——定是那些惨遭荼毒的官员子弟或门生,忍无可忍,买凶报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人拍手称快,只觉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竟无人愿深究这幕后主使究竟何人。
但慕容遥不在此列。
自辰时(早上7时至9时)印无咎府上噩耗初传,他心中那根弦便骤然绷紧。
及至申时(下午3时至5时),接连三府传出同样惨状,且各府下人均称昨夜府中平静无波、毫无异响,慕容遥便再也坐不住了。
……
大将军府书房。
“大将军,慕容大人来了。”赤佩的声音里仍带着昨夜未散的忧虑。
焕游笙静坐案后,手中书卷已半晌未翻一页,目光落在虚空某处,不知在思量什么。
闻言抬眸,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带他过来吧。”
“是。”
不多时,慕容遥步履略显急促地踏入书房。
焕游笙眼风一扫,赤佩会意,悄然退下时将房门轻轻掩上。
“怎么忽然来了?”焕游笙语气平静,似只是寻常问候。
慕容遥径直走到书案前,目光扫过那摊开的书页,仍旧看不清,他单刀直入:“我若不来,阿笙便不打算告诉我了?”
焕游笙唇角微扬,神情忽然松懈下来,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坦然:“即便不同扶南说,扶南不也猜到了?”
小剧场:
慕容遥:我要你告诉我,不是因为我告诉你想要你告诉我,所以你才告诉我。而是因为你想要告诉我,所以才告诉我。
焕游笙:em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