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发明的种种酷刑一夜之间尽数废止,就连寻常刑讯也大幅减少,即便万不得已要用,也是慎之又慎。
至于庆王,因其与四人暗中勾结之事已在印无咎等人的供词中露出端倪,唯恐受到牵连,也不得不暂时安分下来。
正如焕游笙所料,尚书卫玄寅一案本就是庆王构陷,证据单薄,再查也无结果,加之其朝廷命官身份,在定罪前无人敢对他施刑,案子就此搁置。
也是至此,焕游笙才明白,此前自己实在是太过悲观——庆王其实远未到能够只手遮天的地步。
这得益于皇帝登基以来的一系列举措:设立凤阁、移风易俗、打破门阀垄断、革新科举、强化法治、推行“以德治国”,终成“君子满朝”之象。
可以说,大启朝廷从不缺忠臣良将。
而庆王,且不说作为外姓之人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单论其秉性不端又无才干,便入不了这些忠臣的法眼。
再说庆王麾下党羽,虽依附于他,却也各怀鬼胎,正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一旦庆王势弱,这些人即便表面不叛,行事也不免虚应故事。
先前卫静姝四处求助却无人响应,主因是朝臣对皇帝心生失望,全无作为之心,更遑论冒险;其次仍是上行下效,因循卫家曾惹圣心不喜的旧例。
旬日之后,狱卒大抵也察觉此番不同往日,卫玄寅或有翻身之机,态度遂渐缓和。
加之卫家上下日日打点,卫玄寅在狱中的日子虽如何也算不上好,总归未再受苦。
……
转眼进入深秋九月,凉州传来捷报:在御医精心调治下,薛乘风已脱离险境,司徒玄明也已完成善后事宜。
不日,二人将随公主一同返京。
焕游笙知道,这个于多数人而言的好消息,听在庆王耳里却是噩耗。
司徒阁老素有刚正不阿、明察秋毫之名,他的归来必将大大减轻卫家翻案的阻力。
更令庆王寝食难安的是,立世安公主为储的呼声日渐高涨,而战功赫赫的驸马薛乘风经此一劫,与公主的情谊想必更加深厚。
值此情势,庆王极可能狗急跳墙。
还未破晓,薄雾笼罩着沉睡的洛阳城,焕游笙已与慕容遥在将军府正厅相见。
她眉宇间带着凝重,语速比平日快了几分:“今日恰逢十日一次的朝会,庆王定要有所行动,程公子到了何处?”
慕容遥显然彻夜未眠,眼底倦色难掩,神情却镇定:“按照最后的消息,他日夜兼程,今日当能抵京,最迟不过午时。”
焕游笙霍然起身,玄色官袍在昏暗烛光下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来不及了,我去迎他。”
慕容遥深知事态紧急,并未阻拦,只郑重道:“若有变数,我自当尽力周旋于朝堂。阿笙,务必小心。”
焕游笙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疾步而出。
院中马厩里,当年世安公主所赠那匹大宛驹鞍鞯齐备,及至中年,终于有了驰骋之机。
它与它的主人一样,即便蛰伏多年,仍旧锐气不减。
只见焕游笙一个纵身跃上马背,双腿一夹,枣红骏马顿时如离弦之箭,冲破黎明时分的薄雾,向着城外官道飞驰而去。
小剧场:
慕容遥:骨头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