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去的那颗药好像没什么作用,这不是陆嵬第一次体验到像是要被凌迟一样的痛,呼吸受限、心脏狂跳,浑身都是冷汗,不能自抑的颤抖。
但她想不起来究竟是第几次了,面对这种情况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一次次的前往黎数家里,躺在熟悉的床上,盖着黎数的被子,被她的味道包裹着,才能好受一点点。
她闭了闭眼,才发现汗水已经把睫毛打湿了。
陆嵬擦了把眼,下意识的说:“张姐,快点。”
然后陆嵬盯着自己的手愣了愣,忽然沉默了-
黎数径直去了鸿景苑。
到地方的时候还是下午,日头正烈,那辆房车太显眼,黎数让春风在附近的一个商场等她,自己单独打了辆车过来。
保安在保安室里乘凉,看到黎数走近也就是眯了眯眼睛,没有什么动作,一直到黎数走到了门前,保安站了起来,同时打开了窗户。
鸿景苑算是申海市中高端的小区,起码保安二十四小时配备,但两年过去,以前的老保安也换了新人。
黎数指了指门禁,说道:“麻烦开一下门。”
个人进入查得不严,没带钥匙和门禁卡的业主多的是,保安也没多问,直接给开了。
小区里绿化很多,但这会没什么人,静悄悄的。
黎数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几乎不需要刻意去看路,肢体记忆比大脑反应还敏锐,等黎数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自己所住的单元楼楼下。
电梯间里也空无一人,黎数闭上眼,靠着电梯平稳了一下因为走的太快而有些急促的呼吸。
电梯到了19楼。
黎数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门口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张她走前就放着的小毯子,上面干干净净,看不出有什么脏污的痕迹。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门锁发出了指纹认证失败的提示音,黎数又试了两三次,忽然意识到什么,略皱了皱眉。
忘了,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指纹肯定不会通过了。
她垂下眼睛,打开盖子,输入了一串数字后,门被打开。
陆嵬没有更换密码,这让黎数最担心的事情暂时被放下了。
黎数轻轻的开门进去。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开车回来的,没有车钥匙,自然也不需要把钥匙挂在挂钩上。
收回手,黎数大致看了一眼室内,有陌生感,但更多出扑面而来的舒适和安逸。
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家,只属于她的、可以不用担心居无定所,也不用担心无处可去的家。
因为还是白天,房间的朝向也好,窗帘没拉,所以客厅很亮。
一切都是黎数最熟悉的样子,熟悉到她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几乎没法想象,时光居然已经在自己的身上过去了整整两年。
这个家里承载了她太多的东西了。
沙发背面的墙上是她和陆嵬的照片墙,从陆嵬和她同住的那一天开始,或别扭的,或认真的,或懊恼的,林林总总上百张,时间横跨七年多。
客厅角落因为楼上渗水而导致轻微脱落、但一直没顾得上收拾的墙皮,被元宝抓的稀巴烂的沙发,和已经成了一块废布、到处都是勾丝的窗帘。
可时光经久,墙上的照片已经褪色泛黄,沙发也明显老旧,四处都充斥着一股久无人居住的陈腐气息。
黎数深深的呼吸了口气,垂下眼睛,没在原地再多待,走到了主卧去。
地面和柜子上几乎没有灰尘,黎数猜想可能是陆嵬时常会叫人过来打扫的缘故,否则两三年不住人,可能屋里的大部分家具就已经报废了。
走进主卧,黎数意外的发现床上用品居然还保留着她离开时的那套,但她伸手摸了摸,上面没有灰尘,也比她印象中的要褪色了一些,看上去像是一直在用。
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难不成陆嵬还时不时在这里住?
她伸手捏了捏床上的被子,被子薄厚适宜,一年四季都可以用。
黎数当初装修的时候,因为想着未来要和陆嵬一起住,担心会委屈她,所以几乎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用的也是当时最贵的新风系统,明明面积不大,却采用了并不配套的制冷设备。
现在风叶已经微微泛黄,冰箱也充斥着一股久无人用的味道,黎数站在明明几乎什么都没有变过、却又像是什么都变过的房间,只觉得自己与这一切几乎都格格不入。
到了现在,黎数也不得不叹息一句,造化弄人。
对她而言至今都不那么分明的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