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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自从那天以后，又过了一个多月，薛鸷一次都没有再来过他这里。

nbsp;nbsp;nbsp;nbsp;天渐冷了，有一夜，沈琅隐约听见窗户外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沙沙”声，然后他听见外头守夜的土寇轻声道：“欸，这是今年的初雪吧？真冷。”

nbsp;nbsp;nbsp;nbsp;又下雪了。

nbsp;nbsp;nbsp;nbsp;他安静地听了一会儿雪的声音，紧接着他又听见屋里响起了几声压抑的呜咽，是从房间角落里传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沈琅撑起上半身坐起来，朝那道低泣声的方向叫了一声：“金凤儿。”

nbsp;nbsp;nbsp;nbsp;“过来。”

nbsp;nbsp;nbsp;nbsp;很快，他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金凤儿一面吸着鼻子，一面走到了他的榻边，然后就这么靠着榻沿坐到了地上。

nbsp;nbsp;nbsp;nbsp;“哥儿。”他忽然开口，带着哭腔哽咽着，“我不想再待在这屋里了，我睡不着觉。”

nbsp;nbsp;nbsp;nbsp;那日被一起关进这屋里的人除了他，还有一个金凤儿，他向来是活泼好动的个性，没待几日便受不了了，曾尝试过从窗户那儿爬出去过几次，结果后来这屋里唯一的一扇窗户便也叫他们给钉死了。

nbsp;nbsp;nbsp;nbsp;沈琅用帕子替他擦去眼泪，然后又摸了摸金凤儿湿润的脸颊，他顿了顿，随后轻声：“……跟着我是很受罪。不然，我求他把你放出去吧。”

nbsp;nbsp;nbsp;nbsp;“我不要，”金凤儿的眼泪又掉下来，湿了沈琅一手，“哥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nbsp;nbsp;nbsp;nbsp;金凤儿哭着哭着，忽然慢慢安静了下来，半梦半醒间，他呢喃着说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话：“我想回家……”

nbsp;nbsp;nbsp;nbsp;“回临安。”

nbsp;nbsp;nbsp;nbsp;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忽然停了，沈琅发现他就这么用脸贴在自己掌心里，睡着了。

nbsp;nbsp;nbsp;nbsp;沈琅一夜都没有睡。

nbsp;nbsp;nbsp;nbsp;好在第二日，那被人封死的窗子又重新让人给撬开了。

nbsp;nbsp;nbsp;nbsp;钉在上边的木板被拆下后，窗子又被人用蛮力掰开了，带着些许凉意的光线透进来，坐在窗边的沈琅眯了眯眼，睁眼时才看见站在窗外的那个人是仇二。

nbsp;nbsp;nbsp;nbsp;沈琅没想到会见到他。

nbsp;nbsp;nbsp;nbsp;仇二看了他两眼，忽然道：“沈琅。”

nbsp;nbsp;nbsp;nbsp;“你……和我大哥服个软吧。”

nbsp;nbsp;nbsp;nbsp;他的语气有些生硬：“没必要这样，这样谁也不好受。”

nbsp;nbsp;nbsp;nbsp;沈琅看着他身后的冬景，枯败的植被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新雪，显得很干净。

nbsp;nbsp;nbsp;nbsp;他没接仇二的话茬，而是轻声说：“你叫他把金凤儿放出去吧……”

nbsp;nbsp;nbsp;nbsp;旁边的金凤儿听见了，立即道：“我不要。哥儿我不要。”

nbsp;nbsp;nbsp;nbsp;仇二盯着沈琅那张脸，他发觉这个人似乎真的变得憔悴了，乌发失去了从前的光泽，他以为像他这样漂亮的人永远也不会变得狼狈。

nbsp;nbsp;nbsp;nbsp;可他看上去真的显得灰暗了，就像快要凋落、快要死了一样。

nbsp;nbsp;nbsp;nbsp;“你病了吗？”他问沈琅。

nbsp;nbsp;nbsp;nbsp;沈琅摇摇头。

nbsp;nbsp;nbsp;nbsp;“我去和大哥说，让他放你出来。”仇二道，“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nbsp;nbsp;nbsp;nbsp;沈琅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很讨厌我么？”

nbsp;nbsp;nbsp;nbsp;“我是怕大哥伤心，你别自作多情。”

nbsp;nbsp;nbsp;nbsp;仇二顿了顿，又道：“或者你听我的，你不是很有文采么，随便写点什么东西，我拿去送给他，我大哥那个人很心软的……”

nbsp;nbsp;nbsp;nbsp;“没必要。”沈琅说。

nbsp;nbsp;nbsp;nbsp;“怎么没必要了？”仇二急了，“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

nbsp;nbsp;nbsp;nbsp;“我死了，下辈子说不定还能做个健全人，没什么不好的。”

nbsp;nbsp;nbsp;nbsp;仇二沉默了。

nbsp;nbsp;nbsp;nbsp;过了会儿，他又问：“……那个李崧，真是你杀的？”

nbsp;nbsp;nbsp;nbsp;仇二原以为这个人只有漂亮，就像孱弱的一把菟丝花，可当他听说李崧是他杀死的时候，他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一种异样的、诡异莫名的情愫飘浮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沈琅笑了笑，然后轻描淡写地：“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