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没有否认。
nbsp;nbsp;nbsp;nbsp;郎中望着对面端坐着的年轻人沉吟片刻又道:“当真如此,恕在下唐突,敢问大人可是被什么人、什么事伤过?”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不动声色地望着郎中,半晌才道:“或许有过。”
nbsp;nbsp;nbsp;nbsp;郎中就道:“那便对了,大人得的,是心病。您想要逃避过往,才会晕倒,这样的例子十年前在下也曾遇见过。”
nbsp;nbsp;nbsp;nbsp;春春忙急着插嘴:“您说得这云里雾里的,可有什么药治得?我家大人的病状一次比一次严重,每到十五的那日,就变了个人似的,样子可吓人了。”
nbsp;nbsp;nbsp;nbsp;“不急。”郎中提笔写了个方子,又看着杨思焕道:“急不来。其实这也不算病,想来大人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事,等大人忘了、放下了,就好了。”
nbsp;nbsp;nbsp;nbsp;那日郎中的话还在春春耳边。如同打哑谜一般,好像杨思焕和那郎中都心知肚明,而一旁的春春却被绕得云里雾里。
nbsp;nbsp;nbsp;nbsp;春春因此叹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看了他一眼,终是开口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nbsp;nbsp;nbsp;nbsp;“没…”春春低下头,“我只是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煞有介事地问:“哦?我做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春春迟疑地开了口:“我…我不是故意偷听大人说话的。上个月十五,我怕大人又晕倒,就悄悄跟在您后面,却见大人和一个女子见面,我不小心听了你们说的话,知道大人一直在派人监视远在京城的周爷。”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看着春春,脸色微变,却是平静地说:“那不是监视,我是怕人伤害他,所以暗中派人保护他。”
nbsp;nbsp;nbsp;nbsp;春春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脸涨得通红:“您要杀了他。您说‘找个适当的时机,杀了他。’”
nbsp;nbsp;nbsp;nbsp;此言一出,杨思焕的心
nbsp;nbsp;nbsp;nbsp;猛然一紧,犹如芒刺在背。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到十五的那日,自己就不再是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都像做梦一样,也许是原主的意志还存在着。
nbsp;nbsp;nbsp;nbsp;虽然她出于对周世景的安危考虑,确实有派人跟踪周世景,但她从未有过要杀了他的想法。
nbsp;nbsp;nbsp;nbsp;即便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她仍恨不得马上去见他,怎么舍得伤害他?
nbsp;nbsp;nbsp;nbsp;就算那是原主的意志在同她开玩笑,左右他也是她的“三哥”,念在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也不能杀掉他。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有些紧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所谓的精神分裂。
nbsp;nbsp;nbsp;nbsp;春春见杨思焕的脸色愈发难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即后悔起来,忙道:“想想也不可能,大人和周爷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定是我听错了。我不该乱听、不该乱说,请大人恕罪。”
nbsp;nbsp;nbsp;nbsp;第125章第一百二十五章那我在你眼里,到底算……
nbsp;nbsp;nbsp;nbsp;烛火明灭闪烁间,春春窃窃地望向杨思焕,只见她偏过头去,蹙眉合目,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睡意。
nbsp;nbsp;nbsp;nbsp;车里一片寂静,耳边是车轮轧过碎石子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小心翼翼地向她请罪:“大人离京后,周爷私下见过两回詹事府的张大人,不久便入宫做了内史。周爷既已入宫,恕属下不能再替大人护他周全了。”
nbsp;nbsp;nbsp;nbsp;说话者是一个叫陆飞的少年,他是杨思焕安排在暗处保护周世景的人。然而杨思焕自己也清楚,周世景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她派人跟着他,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为了那可悲的安全感。
nbsp;nbsp;nbsp;nbsp;谁知杨思焕离京不久之后,周世景竟自作主张进宫做了内史,陆飞不能再跟着他了。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听了陆飞的话,似乎并没有很吃惊,好像早就知道此事一样,她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袖袋里取出一根枚玉牌:“你走吧。”
nbsp;nbsp;nbsp;nbsp;他们做暗卫的,一旦被主人买下,都要签契约,契约一时不除,他们就一时不得自由。陆飞跪着接下带有余温的玉契,迟疑地抬头看向杨思焕:“大人,有些事周大人不让属下说…”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打断他的话:“他不让说,自有他的道理。”
nbsp;nbsp;nbsp;nbsp;陆飞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一旁。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团迷雾,不远处是周世景的背影,他穿了紫色的官服、披散着长发,默不作声地靠坐在太师椅上。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迟疑地走到他身侧,这才看清周世景怀里还趴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张珏。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看到张珏半跪在地上,把脸埋在周世景宽大的衣袍里,低声唤周世景为“哥哥”,又道:“我不能回头了,她们都想我死,我现在可以指望的,也只有你了,哥哥……”
nbsp;nbsp;nbsp;nbsp;周世景半低着头,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没有说话,杨思焕却分明听到了他的心声:“就算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帮你的。”
nbsp;nbsp;nbsp;nbsp;他的目光如水,神情温柔,就连心声都是那样的温和。
nbsp;nbsp;nbsp;nbsp;杨思焕闻言,忍不住问他:“你帮她?原来你进宫就是为了帮她?”
nbsp;nbsp;nbsp;nbsp;她的声音不禁打颤,“我同你说过,我不愿你进宫,你既已答应了,为什么要骗我?那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呢?”
nbsp;nbsp;nbsp;nbsp;她越说越没了底气,周世景却似乎听不到她说话。
nbsp;nbsp;nbsp;nbsp;站在他们兄妹身边,杨思焕显得格格不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一时只觉得头痛,待梦将醒时,周世景偏偏转过脸来,竟看向她,漠然开口:“我原以为你会有所作为,望你可以帮我,才同你在一起。而今你自身难保,我只得另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