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将令姝的身体转过来,俯身轻柔的吻去令姝脸上的泪水:“求你怜惜怜惜我罢。”
令姝泪眼朦胧轻轻摇头:“你我之间横亘杀父之仇,纵然你如今爱重于我不计较此事,那五年呢?十年之后呢?那时我容颜逝去,你我之间不复从前,难道你不会想起旧事?我不愿整日担惊受怕的活着,更不愿来日卑微看你脸色行事。”
他咬着牙道:“阿姝,数十年后的事我无法向你保证,可我们不能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放弃当下,不和离好不好?”
屋内恢复寂静,令姝只低着头不说话,两人僵持在原地。
咚咚——
“夫人,京中来人了。”
令姝擦干泪痕上前开门,小桃一脸为难的立在门口,看见令姝红肿的眼角露出担心的神色。
令姝问:“来人说了什么?”
“来的是老夫人身边的钱婆子,说是……”小桃视线越过令姝看向身后的程朝,令姝向后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程朝转身进了内室。
小桃语速极快的说出实情:“老爷回京了时还带回了一女子,说要纳那女子为贵妾,夫人不同意便和老爷起了争执,现下犯了病,终日疯疯癫癫听不进话。”
“钱婆子还说,老爷吩咐府内不想让您知道此事,她是偷摸跑出来的。”
令姝将冰凉的手拢进袖中,吩咐道:“去将周叔叫来。”
“我父亲回京,还带回一女子,此事你为何没有告知与我?”
令姝紧紧盯着周叔,声音带着怒气。
周叔见瞒不住无奈道:“是老爷吩咐的,老奴不敢自作主张。”
几日来回折腾,她到底是受了风寒,此刻喉间痒意频发,她咳嗽出声,内室传来动静。
令姝压下喉间的不适,不顾周叔的劝阻:“立刻备车,我要回京!”
打发小桃去收拾行李后,她冷冷盯着周叔道:“你若是愿意留在此处,就自己留下。纵然京都是虎穴狼窝,我也一定要回!”
周叔不敢再劝,快步离去。
令姝转身回房,她无视坐在床上的程朝,动作麻利的收拾桌上细软和信件,身后沙哑的男声响起:“那女子原名叫柳芙娘,河西人士,她母亲与你祖母有些交情,家道中落后投奔你家,随后嫁给明州小官李纹为妻。十三年前,她夫君犯案判全家流放,你父亲收买官兵将她换了出来,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才杀我父灭口。”
令姝动作顿住,手上的砚台未拿稳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程朝听见动静迅速上前查看:“没事吧,有没有砸到?”
她冷哼收回手,冷嘲热讽道:“你调查的倒是清楚,只怕我家祖宗三代都叫你查的干干净净罢。”
程朝无奈苦笑:“我怕那女子耍手段你应付不过来吃亏。”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没了你程朝我就什么都做不成?”令姝挤开他走到衣柜旁收拾衣物。
程朝默默跟着她身后转悠,明白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令姝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转移话题:“阿姝,和离的事我们先不谈,你先回京处理此事,待明州事毕我就回京找你。”
令姝抱着衣物准备去床上包起来,程朝立在眼前挡住她的去路,令姝没好气道:“挡路了!让开些!”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程朝开口:“你回不回京与我何干,和离书写好寄给我,你我以后不必再见。”
程朝沉默片刻道:“和离绝不可能,若晋瑞二王登基清剿政敌,我自赴黄泉遥祝卿卿再觅佳婿,便是死我程朝也是你令姝的夫君,绝不做那下堂夫!”
令姝气急败坏回头怒道:“你这是威胁我?”
她怒急:“那你就去死好了。”
程朝并不接话,反而坐到床边帮令姝收拾东西,他不常做这些活,没两下就把令姝叠好的衣物弄散,令姝看着这一幕气的脑门突突的疼,一把甩开程朝捣乱的手:“你故意的吧,哪凉快哪呆着去!”
三番四次被嫌弃的程朝郁闷无比,不敢怪令姝只敢小声说话:“我只是想帮你。”见令姝神色越来越不耐烦连忙开口,“你将青覃他们带着,路上我放心些。”
令姝没有接话,只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