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姝疲惫的踏入内室,抬头便见常嬷嬷和小桃担忧的看着她,床榻上的令夫人已经醒来,她手臂弯曲形成抱小孩的姿势,口中轻声呢喃:“宝儿乖,娘在这。”
令姝蹲在床前轻声开口:“阿娘?”
令夫人呆滞的眼神回笼,她看向令姝扬起笑意:“姝儿,你回来了!”
她将臂弯递给令姝看:“你看,这是你弟弟,他多好看,跟你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令姝眼中蒙起一片雾气,鼻尖酸涩将将要落泪,她强忍泪意的开口:“弟弟好像饿了,抱下去让奶娘喂养吧,您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令夫人瞬间露出警惕的神色,她手臂缩进朝床内榻挪去,护犊子般恶狠狠的盯着令姝:“你们想干什么,又想伤害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滚出去,全部给我滚出去!”
她神色激动,边嘶吼着边拿起床边的茶碗朝令姝方向扔去,令姝躲闪不及正中额头,皮肤瞬间红肿充血,小桃连忙上前查看。
常嬷嬷则上前抱住令夫人轻声安慰:“没事了夫人,老奴在这里,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令夫人态度软化下来,匍匐在常嬷嬷的臂弯低声哭泣,嘴里不停的念叨:“嬷嬷,我想姝儿,姝儿在哪啊?”
常嬷嬷心酸道:“夫人忘了,姑娘出嫁了,现在正在明州呢,前儿个来信说马上就回来看您呢。”
在常嬷嬷低声安慰下,令夫人陷入沉睡,几人轻手轻脚退至门外。常嬷嬷心疼的抚摸令姝的额头:“姑娘快去上药,迟了担心留疤。”
令姝摸着脑袋摇头:“大夫怎么说?病情严重吗?”
常嬷嬷叹气:“大夫还是那个说法,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至于能不能好要看天意了。”
令姝沉默一瞬:“明日柳芙娘就会被送走,母亲这个状态我不放心她住在令府,我打算带她回江南老家休养。”
常嬷嬷口中念叨:“多亏了姑娘回来,那狐狸精终于要被送走了,我这就替夫人收拾行囊去。”
离开令夫人的院子后,令姝脚步踉跄的扶住墙壁,头上传来阵阵晕眩,她只想好好回去睡一觉。
——
翌日清晨,小桃取来药膏敷在令姝额头,经过一夜,那处已经消肿,就是还浮着一块红痕。
侍女们鱼贯而入的在桌上摆盘,早膳异常丰富,令姝看着这一幕疑问道:“怎么上这么多?”
她一向是不爱铺张浪费,一是受令学章的影响,二是她自己也不爱过于奢靡,以往在家中早食不过几盘。
为首的侍女慌忙回道:“自柳姨娘……柳姑娘掌家后就改了厨房惯例,许是厨房没得了吩咐还未恢复以往制度。”
令姝不在意的点点头,挥手叫她们下去,柳芙娘今日就回被送走,她不日也要带着母亲去江南,懒得在此事上做无用功。
“父亲可曾回府了?”
小桃在一旁为令姝布菜答道:“老爷自昨夜出府后一直未归。”
令姝看向门外的天气,乌云遮日昏暗低沉,昭示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想到京城复杂的局势,她心中揣揣不安。
她在房间内伺候令夫人喝药,管家一脸难为的走进来立在一侧。令姝瞧了他一眼继续喂药,管家这才恭敬的开口:“姑娘,那柳姑娘不肯离府,一直嚷嚷着要见老爷,她声称若是不让她见到老爷就一头撞死在门前。”
令姝将药碗递给常嬷嬷,起身朝外走去,花厅外柳芙娘发丝凌乱跪坐在地上,两只手臂紧紧的环着圆柱不肯撒手,见令姝走来,她一脸愤恨怒道:“你居然趁着你父亲不在要将我送走,你不怕他回来怪罪吗?”
令姝无视她的怒容走到花厅内端坐,一旁候着的丫鬟上前奉茶。她端起茶盏轻轻抚沫,柳芙娘彻底被无视,双手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令姝面前。
小桃见她发难,吩咐两旁立着的仆妇上前制住她。柳芙娘被制在地上奋力挣扎,嘴里大声叫嚷,身后的婆子掏出帕子一把堵住她的嘴。
令姝冷眼瞧着开口:“你凭何认为是我送我你走?你睁大眼睛瞧瞧,这些人都是我父亲的亲信,若没有我父亲的吩咐他们又为何听命于我?”
柳芙娘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令姝抬手示意下人们松开钳制,她扯出口中的帕子嚷道:“一定是你!是你蛊惑你父亲,你一个外嫁女竟然还敢插手你父亲房中的事,简直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我可从来没有住进旁人家里去,尚未过礼就以姨娘自居。我也懒得和你攀扯,我父亲是不会来见你了,除非你真的有胆子死在我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