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元良受不了她这变得飞快的脸色,他还是更喜欢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杜玲,而不是眼前这个满脸谄媚笑容的狗腿子。
“报!”
外头传来响亮的禀告声。
“守备府地窖里搜出一个自称池定府尹的男人,请将军指示!”
杜玲收了笑,看着外头的士兵在童元良的命令下将一个衣衫破烂、满脸血痕的男人押了进来。
池定府尹?
对了,吴涛不过是池定的守备,上头真正的话事人是府尹。
她记着,这府尹是个墙头草来着。
罗启被关在地窖里饿了许多天,又挨了好几顿打,全身都是软的。
但他是个惜命的,不然也不会马上倒戈苏义。一进门,都不用身后的士兵说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膝盖砸在地上,声音之响,叫杜玲都愣了一下。
?
“童大人!您终于来了!”
带着悲愤的喊声惊天动地,罗启整个人趴伏在地,肩膀颤抖,一副激动的不能自己的模样。
这又是哪出?
在场几人,只有杜玲没见过这种场面,满头雾水。
“哦?从何说起?”童元良语气平淡。
“自打苏义反叛围了通州,我在这池定府里便夜夜不得安宁,这些贼人乱我大周,罪该万死!我身为大周的子民,理应像康兴府尹那般以死明志。”
罗启说着抬起头来,让自己脸上的伤痕展露在几人面前,两行血泪顺着沟壑冲刷下来,看着好不凄惨。
“但我死了容易,我府里的百姓又该怎么办呢!苏义麾下皆是些残暴凶恶之人,谁来池定,对池定的百姓来说都是场灾难啊!”
他哽咽两声继续道:“我在这府里,日夜煎熬,就盼着皇上能能救池定于水火呢。”
“照你这么说,你将池定府里一干忠义之士全部杀了个干净,都是为了府里百姓着想?”
罗启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在童元良看来不过是狡辩之词,只会让这些没脑子的莽夫讥讽。
但那又如何,命保住才是硬道理。
他双手捂住头脸,一副无颜以对的样子:“我虽犯下滔天罪行,但终归还是守住了池定的百姓们。我问心无愧!一切全凭圣上处置!”
杜玲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费尽心机和口舌,嘴里说着问心无愧、任由处置,但浑身上下却写满了怕死二字,只觉得讽刺极了。
为了池定府的百姓?真是如此么?
倒戈苏义之前,罗启作为池定府府尹,是朝廷任命的正四品官员,同童元良的都指挥使只差了两阶。皇上圣旨中并没有给屏州军先斩后奏的权利,也没有提及如何处置像罗启这样的官员。
因此,罗启会在几日后由专人押回都城,等候朝廷问审。
罗启被带了下去,营房里头的氛围冷了下来。
“将军,等他去了都城,会被治罪吗?”
杜玲忍不住开口问道。
“说不准。”童元良神色淡淡,“若是他在朝里有些人脉,也许降几级官阶,打几道板子就放出来了。”
“若是没人捞他,那流放、杀头,或是祸连亲族,那就得看皇上的心情了。”
“可他不是杀了很多好人吗?”杜玲低声道。
童元良看向杜玲,反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杀的都是好人,他说的做的不是出于好意呢?”
杜玲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为官者,是好是坏,他自己说了不算,你我说了不算,就连朝廷说了也不一定算。你可知,谁说的算?”
谁说的算?
那自然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