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童元良的神色都舒展了许多。
“杜玲,你怎么回事?”他说着,面上露出些许狐疑来。
“刚刚将军问话的时候为什么迟疑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杜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童元良嗤笑一声:“看来确实是累着了,脑子都发昏的。行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回去歇着吧。”
杜玲将视线转回师傅身上,得到对方的颔首后,便告退离开了营房。
。
为什么会迟疑那一下呢?
去雁荷那的路上,杜玲忍不住想到。
明明刚开始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时,只觉得恼怒不爽,为何现在心情却不一样了?
那日得知营地遇袭后,杜玲便同许卫道确认了敌军来袭的时间,并借此估算出了对方出发的大概时间——莫约是她们放完火准备汇合那会儿。
也就是说,不管杜玲是否有返回去寻找那些人,需要近一个时辰来下山的小队是决计碰不上对方出发的队伍的,更别说杜玲的方向和敌军的方向还完全相反。
但真的一点动静都发现不了吗?
杜玲在心里问自己。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回去找余万钱他们,没有看着那个士兵合上眼,走的再快些,是不是就会发现通州军的异常?
被丢在营地里等死的士兵、跟着大军却在路上倒下的士兵、坚持着回到丰川却也无法再留在军营里头的士兵。。。
这些种种,真的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吗?
杜玲不知道。
理智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她所造成的。但那些狐疑的视线、悉索的议论,以及那成片倒下的身影,都叫她思绪动摇。
。
“所以,你那时便犹豫了?”
关成业看着面前这个连二十岁生辰都还没过,却已经出生入死许多回,甚至在那些久战沙场的老将眼里也逐渐大放光芒的小姑娘。
“是。”
关成业不禁失笑。
“玲儿,你能有这种想法,是好事。”
因为心里实在不舒服,于是趁着师傅晚食后的一点空闲时间前来讨教的杜玲面露不解:?
“为将者,既要杀伐果断,又要有慈悲心肠。”
“这两者既对敌,也对己。”
本以外这句话的意思是杀伐果断对敌人,慈悲心肠对自己人的杜玲愣了愣。
杀伐果断也要对自己人?慈悲心肠也要对敌人?
“先来说说你最在意的那件事吧,那些被留在营地里头重伤的士兵们。”
关成业拍拍杜玲的脑袋,说道:“在急行的时候,跟不上队伍的伤兵只会叫整支队伍都陷入险境,你想保他们,那就只能拿剩下那些士兵的命来赌。而舍弃他们,却能叫剩下的士兵们活。”
“作为一个将领,你该如何选?”
杜玲不假思索:“让大部分士兵活。”
“可那些伤兵也是因为打战才受伤的啊?”
关成业缓声道:“是,他们也是因为打战才受的伤,但此刻却要被自己的军队毫不留情的抛弃。”
“这,便是对自己人的杀伐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