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习惯还是他第二世养成的。他大学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是个白富美,每次旅行都会给他带当地的各种纪念品。有的用得上、有的却用不上。
他曾经委婉地表达过,希望朋友不要为他破费,朋友却直言不讳:“东西都是小事,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也会带礼物给爸爸妈妈的。虽然他们不一定每个都用得上,但是在别人面前炫耀,被吹捧一句‘你女儿真惦记你’的时候,情绪价值就已经值回礼物的钱了。”
扶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在上郡戍边监军了很久很久,除了例行的军报,竟然什么都没给父皇送去过。父皇就算想炫耀儿子也没有素材。
也是因为这一遭,扶苏第二世明明没有家人在身边,朋友的话他却记了好久好久。直到今天,终于像破土而出的笋苗一样在脑海里冒了尖。
“该买点什么好呢?”
扶苏托着小下巴,沉思。
以宫里人的身份,吃穿用度不可能有短缺的。但他还是按照对每个人的了解,各挑了一份礼物,连只有几面之缘的苗才人都没落下。
扶苏一边买买买,一边熟练地掏钱,不禁感叹今天他出门前就问娘娘要了钱带上的举动,可真有先见之明。
哦不,应该说是前车之鉴,谁让上次出宫的时候,他想买苏轼的字画兜里没钱,还是问禁军总管借的呢。
他拎着大小包去找同窗,就在一间饮子店里看到,李球和晏几道正在解下自己腰带,问老板能不能给他们两杯饮子。
扶苏:“!!!”
在干什么呢!这几个!
李球和晏几道的腰带一个镶着银、一个扣着玉,典当出去能买一屋子的饮子。老板显然也呆住了,把腰带放在柜台上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
扶苏急急忙忙冲进店子里,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踮着脚、拍在柜台上:“他们的饮子我请了。”
“好的,几位小客官请好了。”
见有人解围,虽然是个小孩子,老板松了口气,把腰带还给了扶苏,转头去了后厨远离了是非之地。
扶苏继续踮着脚把腰带收好,刚一回头,就迎上两道灼灼的目光。
“殿,小郎……”
此刻的扶苏在晏几道和李球眼里,不吝于天神下凡,请客大方、救人危困的朋友到哪里能找啊?
要不是古代对名分礼法看得很重,扶苏感觉下一秒他俩都要抱过来管自己叫“义父”了。
他连忙甩了甩头,把离谱的脑洞甩了出去:“你们也知道没有腰带、衣冠不整的样子很丢人啊?”
晏几道看天看地就是不说话,李球却低低地反驳:“可是饮子它真的很香啊!”
他们一闻就走不动道了。
扶苏:“……”
扶苏有点不信:“真有那么香?等下我也尝尝。”
然后,转头就把店子角落里,扶着横梁笑得乐不可支的苏轼揪了出来。
后者见自己被发现了,连忙告饶道:“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谁知道他们真的信了!”
扶苏一脸冷漠:“你上次也是这个借口。”
说的是苏轼在相国寺诓骗净觉留和他完全不相衬的胡须的事。
苏轼:“……”
他张了张嘴,主要真的没想到这么好骗啊。
但苏轼最终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当事人李球、晏几道二人却觉得这没什么。尤其是李球小朋友,反而责怪起了自己,说是都怪他们的嘴太馋,苏大郎就是个出主意的,和他的关系不大。
扶苏又补了一刀:“你们信不信,要是家里人看到你们回去的时候衣冠不整、连腰带都丢了,下次肯定不会再让你们出门的。”
苏轼&晏几道&李球:“!!!”
三枚豆丁一瞬间都蔫巴了下来,然后该道歉的道歉,该反思的反思。
扶苏“哼”了一声,一边猛猛吸了一大口饮料:“这还差不多。”
……咦?
他咂了咂嘴,又咕咚吸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