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比刚才更惊愕了:“你说的那个衣衫不整的人,竟然是你自己?”
扶苏:“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轼怒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扶苏:“不不不,不是我,真不是我!”
妙悟显然十分不信:“那老板怎么能一眼认出你?还能说出事迹,和你自己说的刚好对上?”
苏轼只觉得百口莫辩。
难道要他解释,他不是当事人,而是主谋者吗?可恶,那不留给公主的印象更坏了。
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赵小郎,你快说句话啊。”
扶苏挑了下眉:要我说话?好啊。
他假装没听到,把妙悟的身子推到了老板的跟前:“老板,这次我们可带够银钱了。是她付钱哦。”
老板显然记得上次的小客人们非富即贵,料到这是一桩大生意,立刻眉飞色舞地介绍起了本店的产品。听得妙悟直咋舌:“竟然有这么多?”
她有点纠结地拧起细细的眉头:“可我有几种想喝的,怎么般?”
老板听了,愈发殷勤道:“这位小客人,您既然是第一次来,不妨都试试呢?我们店里就没有难喝的饮子!大不了您从想喝的里挑出一款最爱的,如何?”
妙悟点了点头:“有道理。”
她指着餐牌点单,尽显土豪风采:“紫苏熟水、豆蔻熟水、沉香熟水、二陈汤、薄荷饮、桂花饮,各来一份。”
又回头问二大一小:“你们呢,想喝什么?”
梁怀吉立刻说:“我喝您剩下的就好。”
扶苏“唔”了声:“沆瀣饮吧。”
这名字好生奇怪,据说是甘蔗和萝卜汁的混合,有润肺的功效。他上次就很好奇是什么味道了,但为了不踩雷没敢点,今天不妨试一试。
苏轼说:“我也要桂花饮,多谢……您了。”
妙悟说道:“这有什么?毕竟我早就承诺了今日做你二人的东的。”
过了片刻,她又担忧而语重心长道:“苏小郎,不过是区区一杯饮子,不值得你衣衫不整于市街之上啊。”
今天我请你。
以后别这样了啊。
正在咕咚畅饮的苏轼:“……”
怎么办?嘴里面冰冰凉凉,清热解暑的桂花饮子,突然一点都不香甜了。
苏轼偏头看向扶苏,后者也恰好在此时偏过头去,显然是不打算帮忙。他只好自己咬牙咽下苦果:“多谢公主殿下教诲,我以后再不会了。”
妙悟点了点头,专心品起饮子来。
她的面前摆得满满当当的,每举起一个杯子往嘴边送之后,都会抿抿嘴,眼底一亮。当饮到紫苏水之后,更是顾不上点评,一口气酣然饮尽。
“好凉快呀。”她说:“等到回宫的时候我们再来一趟这里好不好?我想捎给阿爹、娘娘和才人。”
“当然没问题。”扶苏说。
他们坐在饮子店的角落,离柜台的老板有段距离,饮子店里也没人,因而说话就没什么顾忌,什么称呼都敢往外蹦。忽然,梁怀吉比了个手势,示意有人来了。
是谁?
几人纷纷看去。
来人是一位老妪,她的衣衫很破旧,也明显地不合身。背上的包裹压弯了她的腰。她气喘吁吁,颤颤巍巍地坐在饮子店一角,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点单的意思。老板也端坐在柜台上,装作没看到。
原来是位歇脚的路人啊。
扶苏看向餐牌的方向,想为老妪点一碗水。妙悟则已经端着两杯饮子,走到人跟前:“老人家,我是饮子点多了,喝不完。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分忧呢?”
“这杯是薄荷饮,这杯是二陈汤,您更喜欢哪杯?”
老妪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本想拒绝,可是天气实在太热了,让人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她颤着双手,接过了薄荷饮子,连声对妙悟道谢:“小姐好心,多谢小姐的好心……”
说完就捧着凉冰冰的竹杯,咕咚咕咚地狂饮,显然是先前渴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