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举杯讥笑,意有所指地斜睨燕袖。
“毕竟,我看八皇妹的心,不会停在一个人身上啊。”
此言一出,跪于青砖地的霍冠瞬时被击中,思绪全无,唯有曾经的回忆渐渐将他淹没、桎梏。
他的双手收力握紧,指骨处包扎好的新伤重新撕裂,痛彻心扉。
三皇子的话音才落,从一开始就在生气的宋苏晚,已经暴跳如雷:“够了老三!你今天要不就拐弯骂我,要不就讽刺小八,什么仇什么怨?不想认我们当妹妹就直说!”
宋苏晚一遍破口大骂,一边要站起身,想亲自过去跟他理论,还好被宋立娘拦下。
宋衫蹙眉,沉声道:“三皇兄,小八的私事与你无关,此言你着实是过分了。”
三皇子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而席间其他人则目光古怪地打量话题中心的八公主。
燕袖转头对霍冠道:“此处乃皇家私宴,不是皇商子弟该来的地方,还不快退下?”
霍冠抬首觑了他一眼,很快听令离开。
就在眼看这件事要结束的时候,始终未发一语的宋立娘,忽然作出了回应。
但她不是为自己辩驳,也不撇清和霍冠的关系,而是直接反问:“三哥哥,既然,你对我找面首那么感兴趣,什么时候你也找个面首呗?”
宋立娘突然掩唇,懊恼地改口:“哦,说错了,三哥哥是男的,怎么会找面首?”
三皇子一时笑容僵硬。
宋立娘是在暗示他的断袖之癖,断袖一事传出去,他在父皇心里的分量就更少了。
三皇子只得向宋立娘敬酒,咬牙切齿道:“是我不对,抱歉了,八皇妹。”
被打断的宴席再度开始,恢复一派热闹景象。
凭借周遭嘈杂,无人注意,宋立娘小声嘱咐了身边的修竹几句话。
修竹随即追出亭外,找到离开不远的霍冠,将人领去与曲江亭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候宋立娘散宴后再见。
坐于对面的燕袖,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摇头轻笑,闷闷灌下一大口酒水。
散宴后,宋立娘来到曲江亭百米之外,在蓝花楹巨树下,会见等待已久的霍冠。
晚霞沸天,金光里,他仍是那般无喜无悲,拱手而立:“抱歉,殿下,霍某惹麻烦了。”
宋立娘垂眸,在霍冠的鞋底正黏着一点萱草。
重华园里栽种萱草的不过寥寥几个地方,再根据路程时间逐一排除,那么,霍冠在来到曲江亭前,曾去过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银汉轩。
银汉轩是晚宴筹备的场所,他去做什么?
莫非,霍冠此来重华园的目的,恰巧与九日后的晚宴有关?
“不知者无罪,不过你往后看见三哥哥,可要绕远了走,我怕他报复你。”宋立娘和煦地宽慰人,心里则盘算着,要如何试探霍冠在银汉轩都做了什么。
忽然,宋立娘惊叫一声,拉起霍冠的手。
他手上胡乱包扎的布带,早就被淋漓热血打湿。
“你怎地手伤了?快随我回去,我传唤御医为你治疗。”
霍冠连连拒绝:“霍某不慎所伤,不打紧,何必麻烦殿下……”
宋立娘听笑了:“伤这么严重,还说不打紧?”
突然,迎面撞来一道景泰蓝缎面山水暗纹的猎猎衣袍。
燕袖看了看两人相牵的手,眸中黯然:“丽娘,我说过,待散宴后我想与你独处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