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透过纱帘,在两人交迭的身影上镀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沉昭的手指穿过陆凛的银发,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像安抚一只大型猫科动物。陆凛却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双臂,将脸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
我该走了。她小声说,指尖在他脊背上画了个圈。
她现在卡了服装更换间的bug,如果长时间保持没有铭牌的状态,说不定会和许沉一样被抹杀。
陆凛的呼吸顿了顿,终于缓缓松开力道。沉昭仰起脸,在渐暗的光线里准确捕捉到他的嘴唇。
这个吻开始得很轻,带着微凉,像雪花拂过,而后逐渐加深,陆凛的唇有些干燥,残留淡淡的血腥气,可能是他下午无意识咬破的。沉昭用舌尖轻轻舔过那道细小的伤口,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自己脸颊上颤动。
他们用吻相互探知,从唇到下颌,再到微微发烫的耳尖。陆凛的吻克制而虔诚,像在确认某种易逝的存在。最后沉昭捧住他的脸,在鼻尖相抵的距离里望进那双蓝得惊人的眼睛。
一定要走吗?陆凛低声问,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波动。夕阳的余晖落在他银白的睫毛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这个冷静如冰的男人,在不断被迫感受“分离”的焦灼后,名为不安的情绪愈演愈烈。
萧野的存在越发让他患失患得:沉昭从没有正式和他确定关系,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换一个性爱玩具。
那自己呢,到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和沉昭的进展过于迅速,热恋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他从未思考过代价,而现在,等价的恐惧抓住了他。
我会回来的。沉昭将冰凉的钥匙塞进他掌心,拇指抚过他紧绷的下颌线,聊以慰藉,所以你也要努力活下去,等我。
没有得到希求的答复,陆凛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脖颈上,占有欲一瞬间盖过了克制的信条。
他用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问:可以。。。留下痕迹吗?
沉昭惊讶一瞬,随即故作镇定的轻笑出声,主动偏头露出颈侧的曲线:当然可以。
系统只识别服装铭牌,认知模糊下不会有人发现这点痕迹。
何况陆凛是个贴心又乖巧的情人,从未提出无理的要求,即使被拒绝也不会吵闹,沉昭相当喜欢他这一点,因此给些甜头也无妨。
陆凛的唇贴上来时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犬齿轻轻擦过皮肤,温热的气息让沉昭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最终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淡红色的小小印记,像蚊虫叮咬后留下的小包。
我们的契约还在。沉昭整理衣领时突然说,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我一直能感觉到,所以不必担心。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沉入迷雾中。
——
锅炉房的蒸汽早已散尽,萧野靠在煤灰斑驳的墙面上,半阖着眼打盹。铁门吱呀响动的瞬间,他猛地惊醒,在看清来人后,注意到了沉昭颈侧那抹浅红的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刺眼得像是某种宣示。
不是?你还说不是去见他?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粗口*,他连饭都不吃,就在房间等你?
沉昭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碰巧罢了。她唇角还带着未褪的笑意,像只餍足的猫。
萧野的拳头砸在生锈的管道上,闷响震落簌簌煤灰:*粗口*谁家碰巧能巧出吻痕?!红发青年像头被激怒的幼兽,琥珀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你还去了那么久!你们该不会……别告诉我这么点时间把一整套都做了?
好像与你无关吧?沉昭不满他的一惊一乍,忽然凑近用指尖轻佻地勾起他下巴,我记得某人的白月光可不是我。
这句话像柄钝刀捅进萧野心口。他猛地后退两步,后背撞上灼热的锅炉外壳,却感觉不到疼。
某种比愤怒更尖锐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嫉妒。
“对,与我无关…”他沉着脸眉头紧锁,犬齿在下唇咬出深深的血痕,好半天才发泄道,“我就是永远追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他突然被自己哽住,又咬着牙把残忍的真相说完:“你明明就是她。。。但是你永远不会告诉我答案…你只是吊着我,觉得我好玩。”
话语戛然而止,红发青年自暴自弃地绕开她冲出门去。
沉昭愣在原地,铁门晃动的余音里还残留着煤炭与铁锈混杂的气息,同她复杂的心情一般。
不接受现实的是他,莫名其妙说喜欢的也是他。
她以为在萧野怀疑Queen是她之后应该已经祛魅的差不多了,即便是靠着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病态憧憬,也该清醒了。
然而此刻她才意识到,萧野或许真的对她抱有某些特殊的情感。他也远比看上去纯情的多,会仅仅因为一个吻痕就溃不成军。
下意识摸了摸颈侧的痕迹,她懊恼地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是自己撒谎在前,何况他俩要是分开,后续的探索会艰难许多。
沉昭揉揉脑袋,抬脚去追那个溃逃的身影。
员工宿舍的走廊幽深如隧道,同工种的仆从宿舍也在一起。当沉昭用铭牌刷开宿舍房门时,看见萧野正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绷紧的肩胛骨将侍从制服撑出锋利的轮廓。听到响动,他闷声吼道:滚出去!
沉昭没理会他虚张声势的话语,反手锁上门,金属碰撞声惊得青年猛地抬头。湿润的睫毛下,那双总是战意灼灼的眼睛此刻红得像淬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