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初二那年,她因为洗碗时打碎了一个盘子,而被保姆暴力推倒。
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子,险些被碎片扎进眼睛。
躺在医院急救室时,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向来儒雅斯文的沈君御替她骂人。
第二天,她被接回沈家老宅,保姆也因故意伤害罪入狱。
沈颜卿为此感动很久,心想父亲只是作为男人疏于表达。
直到长大后,她才明白,沈君御当时不过是在乎外面的风言风语,担心别人骂他母亲重男轻女,骂他纵容虐待女儿,才在人满为患的医院演一出好戏。
特别,沈君御抓住她害怕独居这件事的弱点,只要她稍有忤逆他的决策,就会拿让她滚出沈家做威胁。
她就像一只自小被拴在木棍上的马驹,即使长大了,也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我跑来港岛,拒绝嫁给景铭珂,已经彻底得罪爸爸了。”回忆如撕开早已愈合的血痂,沈颜卿止不住地啜泣着,氤氲水雾的双眸让人心生怜爱,“霍哥,求你别让我一个人住在外面,我可以少睡觉。”
本是无忧无虑的青春期,她却活得如履薄冰。
霍星来瞧着怀中的女孩子,止不住的泪浸湿他胸前衣襟。原本湿漉冰凉的触感都变得如岩浆灼烫,如滴水穿石没进他心脏,泛起阵阵抽疼。
他现下总算明白沈满慈电话中所说的,沈颜卿幼时独居留下的阴影。
还有沈颜卿为何总给自己早熟,早慧感觉的原因。
霍星来长叹口气,“我没办法了解你很多事情。但如果以后再有你不想做的,我希望你可以提出来商量。而不是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沈颜卿鼻腔发酸,弥漫水雾的瞳底开始泛起羞涩。
也觉得如果再继续跨坐在霍星来身上,就十分不妥当了。
可沈颜卿刚想撑着霍星来的肩膀起身,小腿就因过分紧张而抽痛起来。
这是不同于过往每次的假装。
沈颜卿登时泪腺决堤,痛意更是催得她小脸涨红。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抽筋时只会窒息到说不出半句话,只狰狞着抓紧霍星来胸前衣襟摇头,央求他不要动。
直到痛意缓和,沈颜卿才颤抖着肩膀,满脸羞红得不肯再看霍星来一眼。
“还能起来吗?”
听着霍星来沉冷地询问,沈颜卿低声呜咽着摇头。
生怕,再惹霍星来生气。
好在男人没强迫她,只是将身体向后倚住床头软包,又抓过一只软枕,隔绝两人身体敏感部位发生接触。
沈颜卿默默瞧着他的动作,一边感动霍星来正人君子,一边又不免心底酸溜溜的。
她一向都是个美而自知的女孩子,所以才敢恃靓爬这个冷面阎罗的床。可看到男人真的不为自己所动,反而异常清醒冷静时,沈颜卿又不免怀疑自己。
“霍哥”她声音怯怯糯糯,支吾哼咛着满腔委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好,才能这么不为所动地坐怀不乱。”
霍星来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像是想从她闪躲哀意的眼神里探究些什么。
可瞧着她红肿的眼眸,又温言道:“正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很好,是个值得让人珍惜的女孩子,才没有对你产生其他想法。”
沈颜卿又唇角轻颤着,满是懊恼道:“那霍哥现在,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轻浮的女孩。”
在霍星来还不了解沈颜卿的成长轨迹时,他确实会质疑女孩子的动机。
可既然现在误会解除了,他基本可以断定,是因为沈颜卿的青春成长时期,严重缺少长辈的正确引导,还有不属于她年龄的生存危机,使得她性格早熟早慧。
再看着父亲混乱的男女关系,对她幼小单纯的心理产生诱导行为。
霍星来诚然道:“没有。”
沈颜卿顿了下,似是不相信,“你可以说实话。”
霍星来叹一口气,心想该是怎样的伤害,才让小姑娘如此敏感又没安全感。
他抬起手,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泪珠,柔声安抚道:“实话是。卿卿,我很心疼你。”
沈颜卿眉峰都开始颤抖,羞怯感和被人看穿坚强伪装后,使得她更加委屈自怜。
在昏暗的卧室,有固执的琴弦断裂,她抽泣着说:“我想再哭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