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不够教你左盼,一个下四品给事中府中姨娘所生的庶女?”
宋湘灵从不喜欢拿这些头衔压人,更懒得分什么嫡庶。
可不代表她不懂得,这一招用在摆高踩低的小人身上,极为管用。
果然,左盼听了这些话,瞳孔便颤动起来。
她这才发现,宋湘灵看似绵软,实则内里有多强硬。
也是,她可是来自将军府的千金!当年的将军府在盛京多么赫赫有名,连陛下也要礼让三分,当年镇远大将军宋士威,是怎么把周遭那些怀着狼子野心的异族们,打得像狗一样!
这下,左盼才是真的怕了。
她后悔了,今日不该如此口无遮拦,也明白过来,前面讽刺宋湘灵的那些话,实则她根本浑不在意,才能四两拨千斤地与她说的有来有回。
这是出身和眼界决定的。她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可是这最后一句口无遮拦的错话,却彻底踩进了宋湘灵的雷池。
左盼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宋湘灵真正发怒时竟然是沉默的,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害怕了。扭头正欲离开,却见窦晚气冲冲地大步走过来。
“趁我不在就欺负我朋友?你刚刚说了什么混账话,正好我也想再听听!”她柳眉倒竖,“怎么这时候你哑火了,说啊!”
窦晚对她喜欢的人,向来是仗义疏财的。
若不是从小家族对她的教育还在,她真想将刚刚拿到手的夜明珠取出来,径直往左盼的身上丢!
什么人啊这是!
宋湘灵看着面前一团闹剧,心下已经有些烦闷。
尽管已经将左盼逼到了极点,可是被提起父母,她心中自然还是极烦极恼的。
外头,窦晚正一句一句控诉左盼。左盼原本就被宋湘灵的话震慑到,眼下已经完全丧失了攻击力,好不容易等到自家来人接她,她赶紧溜了。
宋湘灵起身:“窦晚,我们走吧。”
窦晚还没解气,愤愤地挽住她手臂:“别跟她一般见识,拿着根鸡毛还当令箭了,哪怕是叶盈还不曾如此舞到你面前,何况是她!”
看她恼火的样子,宋湘灵却已丧失了开口的兴趣。她再次重复道:“走吧。”
窦晚听出她语气的不快,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终究不再多说,沉默着离开了千金竞。
她们在外停留了太久,窦晚的兄长窦令柏正忙完公事,在外接她。
一出门便看见自家兄长的身影,窦晚轻轻吐了吐舌,小声对宋湘灵道:“他们怕我再去见赵公子,让我哥每天接我。”
说罢,又提醒她道:“湘灵,你的委屈必不能白受,今晚便告诉你夫君吧,还可去信给大将军。他们两位都是在朝中说得上话的,还有容相,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宋湘灵暗想,去信给祖父倒可以,只是将此事告诉容翊淮
他一向不喜姑娘间的争执,只怕告诉了他,他只会淡着一张脸说无趣。
“知道了,你快回吧。”她并未讲这些告诉窦晚,只看着她在兄长的护送下离开了,她自己也上了回容府的马车-
容翊淮办完事情回府,一进门,便脱下一路披在外的玄黑衣袍。
因着今日上朝后还去了一趟京郊,策马来去,衣袍不免也沾上了些灰尘。他想起那日宋湘灵说的话,眉目舒展,还是将衣袍脱了下来。
“少夫人可在房中?”他问。
“回公子,少夫人在。只是今日少夫人同窦家姑娘一同去了千金竞,回来后便有些不快。”身旁的小厮接过衣服,赶忙回道,“听沐夏姑娘说,少夫人连晚膳也没怎么用,在夫人那里坐了一会儿便回房,一直到现在。”
容翊淮黑眸微敛,声音也沉了些:“可知是为何事?”
“这小的不知,今日陪少夫人出去的是披月姑娘,请公子去问下她吧。”小厮回道。
容翊淮看了身后跟着的李芜一眼,后者马上会意,离开了相府。
他回了院子,院落四处静悄悄的,白天吩咐小厮们准备好的箭靶,已经干干净净地竖立在那里,没有用过的痕迹。
沐夏正站在院门外,看见容翊淮回来,急忙小步上前汇报道:“公子,少夫人今日不太开心,是今日去千金竞拍卖行的时候,被给事中之女出言讽刺欺负了。”
听了这话,容翊淮面上冰霜之意更重,道了声知道了,便推门进了房。
宋湘灵没打璎珞,也没看话本,只是坐在窗边发呆。旁边放着一碗酥酪,看样子一口没动。
披月原本安静地站在旁边伺候着,看到他回来,行了个礼,亦是满面担忧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