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闲反手抓住,从遮住视线的长眉间隙里看到了叶承楣。
和他的父亲长得一点也不像。
“叶家距不世之功只一步之遥。”季闲合伞,“为何为了邪物阻我?”
只叶承楣的身遭乌云密布,作为这岁虚阵真正的主人,此间的方位、吉凶、岁时、皆在他掌握之中。他自无形里变幻出一把长剑,剑身覆金,似有成灵之相。
他咬了咬牙,拿着那柄剑站在了彦页身前:“不世功还是千秋罪,如今也说不清了。”
“我与人约好,要看着他长大,当符修还是剑修都可以。”叶承楣攥着剑的手青筋外露,望着当年他也曾憧憬过少年天才,一字一句道,“这很重要。”
一旁的彦页闻言愣在了原地。
季闲转剑沉声:“比叶家百年声誉还要重要?”
叶承楣说:“比任何事都重要。”
季闲便知此事再无回旋的余地,须臾眉心剑光乍现,嘴角却微微弯了弯。
“这很好,你能知晓心中真正所求。”两相剑出,锵然声间,他叹息道。
“不似我彷徨惘然,一无所得,终其一生,也不过随波逐流四个字。”
飓风席卷着整个临渊宗,新抽的枝叶被生生扯断,汇入天矩宫前涌动的风云,似陆上的龙吸水直冲天际。飞沙走石,树折根起,只有那阵眼中心如墓穴般沉闷,不见丝风,只那磅礴的心魄源源不断地注入了李正德的头颅。
“画皮术!”
在所有人都陷入惊惧之时,只画先生大叫道:“他怎么会这个!”
杨心问也有一阵恍惚,须臾想起陈安道方才说的话,回道:“我们对他用过一次。”
画先生悚然:“可那就一次!而且、而且术式还没结束就——”
“已经够了。”杨心问转回视线,紧盯着叶珉念咒的唇,“对他来说够了,再用那些兔子摸索没看到的那部份,他不会失手的。”
“他是不会失手。”叶珉冷冷道,“可他不失手,就是置天下苍生于死地!你可知这一月不到死了多少人,没有三元醮,那些人又该怎么办!”
杨心问这几天养在陈安道的身边,他这身皮肉跟水藻样的,见了骨血就能长好,虽灵台尚且不稳,可也还没傻,眼看着几个长老齐齐围上来,立马转身抄着陈安道的腰跑路。
春时柳霎时分藤追来,杨心问灵台剑碎,只剩个元神之形而分不出剑意来,只能猴子样的上下腾跃,勒着陈安道的腰道:“师兄,小心咬了舌头!”
陈安道紧抱着那头,眼见那黑潮源源不断地涌入,竟还能分神去看杨心问,眼里的柔情快把杨心问都泡软了,配合着那颗头看起来格外诡谲。
杨心问看不懂诡谲在哪儿,险些被关华悦的灵宠挠了腰,也要偏头去亲一亲分明在跟他索吻的陈安道。
“师兄啊。”亲完之后杨心问两腿一夹那仙鹤的脖子,荡了上去,“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两人一头和和美美地被乱箭射死好像也不错。”
陈安道轻轻摇了摇头,又仰起脖子去亲杨心问的下巴。
杨心问很体贴地伸手盖住了李正德的眼,低头又回应了下去。
第223章出逃
这视旁人如无物的作派属实威震八方,连似毒蛇出击的藤蔓都凝滞一瞬,姚不闻震惊不已道:“你们!你、你们——”
关华悦银针出帘,漫天冰棱般朝着杨心问飞去,眉间莲花形显。杨心问立刻抱着陈安道后撤,可那仙鹤却在此时张开长喙钳住了陈安道的衣角,只这一瞬的凝滞,那针便已逼近眼前,赫然是朝着他怀中李正德的面中而来!
陈安道背身要挡,杨心问当即扯过那仙鹤的翅膀,只听一声凄厉的鸣啸,仙鹤的白羽霎时消融出数个空洞。
“百田!”关华悦惊叫,可随即又自那空洞里看到了令她绝望的一幕。
那黑潮将尽。
临渊宗、雒鸣宗、平罡城,上万祭品的魂魄,就要全部注入这颗头之中了。
“不可……”关华悦的嘴唇颤抖着,“不可!”
如果这次的三元礁没能成功。
如若这上万的人命被毫无价值地剥夺。
他们不就是单纯的刽子手了吗。
“住手!”姚不闻越过呆愣在原地的关华悦,几乎是扑倒在地,“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无处可逃,又为何要、为何要——你们逃不了的!”
他们处在禁制之中,外不可进,内不可出,杨心问全盛之时或许有机会只身脱离,可如今灵脉已毁,再加上一个累赘,他们绝不可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