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从李通涯的眼里看出来的,他会先下手。
——果然如他所料。
他下马,围栏前有人提了两盏烛灯迎了上来。
夜空如同一个暗罩,那灯却甚亮,反晃了眼,到跟前才看清执着礼过来的人——
“是你。”
胡公公面上没有半分芥蒂,也没有得意,只是恭顺地行礼:
“陛下说了,节统程阆之兵,胡帅怕要费些功夫,这些琐事,老奴和拱卫营的池指挥便替胡帅担待着。”
胡卿言一把将他推开。
直往栅栏里头去。
他大踏步进去,快速看了四周,每个帐几乎都立了太监和拱卫营的人。
外头瞧着帐都是千篇一律,像一个个黄白底布扎的大编钟,挨个从眼前敲过,看不到半个靳王府的人。
竖起耳朵静听,有一个声音传过耳畔,快过两步。
帐外的火把从眼睑里迅速滑过,滑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同太监和拱卫营的人对峙。
她一介女流,一手抓在兵士的长枪上,额发有些散乱,但气势丝毫不逊。
“你们让开!右焉呢?”
胡卿言微转头,看了看从后头吃力跟上的胡公公,侧头示意刘烈。
刘烈领人刚要将他拦住。
拱卫营的人便也围了上来,他们似乎有什么旨意在身,行动间不若往日客气,把胡公公夹在了中间。
胡卿言看着言子邑,对着身后道:
“我来进去劝王妃两句。”
拱卫营的人迟疑片刻,看着胡卿言道:
“只是刀甲进内,不太妥当。”
胡卿言向她递过来一眼。
言子邑把着兵抢的手退了一步。
仿佛回到了大殿初见的那一日。
这一刻的默契竟是彼此相通。
胡卿言向从人挥了挥手,铿锵作响,几十斤的甲胄卸了下来。
进了帐。
胡卿言挨着她脸问,气息都要喷在她脸上:
“丫头呢?”
“在隔壁帐里,我听到有动静,应该是他们把右焉……”
胡卿言压着声喝断了她:
“你昏聩!”
言子邑被他吼得心脏一闷。
打娘胎里出来还没被人吼出这种感受。
火光在帐中摇曳,照出了胡卿言快速决策的双目。
接着,他将套着的皮毛背心解开,又扯开自己腰带,青莲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待露出他外袍里头还夹扣着的一把短刃刀柄,胡卿言一边伸手去摸,一边垂目看着言子邑,问:
“靳王妃,你可是真心想救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