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邢昭应了一声,不动声色。
那都尉赔笑道:
“陛下今日召见靳王,下官斗胆,陪邢将军一同在外立等。”
靳则聿向殿内看了一眼,转脸对着邢昭道:
“你在外等候。”
“王爷!”
靳则聿半抬手。
进了殿门,殿中宫女太监皆如往常,来到平日里成帝独见臣子的后殿,一架多宝阁隔着成帝斜倚在榻上的身影,顺步而行,隔着摆器的漏空,见成帝半低垂着头,外面的动静似乎都收在神意之内。
靳则聿下跪。
成帝道了平身,紧跟着是一句问话:
“则聿啊。”
“盛传南都里镇闹瘟疫,百姓为了避疫都往南方去了,属实么?”
问完这句话,他缓缓抬目。
靳则聿接着他的目光,“臣,未曾听闻。”
“孤就知道,这些地方官!”
成帝垂手示意了手中的折子,双手抬起比了一个半圆:
“之前还上了折子,寻了瘟疫的托词,说什么赋税缴不上来,是半个镇的百姓都跑了!呵,实则是乡绅豪强和地方官勾结,霸占民田,连孤调运至北境的粮饷都妄图插一脚,听闻里头还有孤几个儿子的手笔,戴厉他们也不多约束!”
靳则聿猜测成帝可能有的态度。
料到他兴许会避重就轻,将“兵变”诸种一笔带过。
但此时成帝这种帝王仰察四方的态度——
言辞之间,又对自己的动向了如指掌,且不露一丝刻意。
心底也不禁升起一丝赞佩之意。
一时又想起言子邑的揣测。
成帝望着靳则聿。
难得,竟见他笑了。
成帝朝他抬了抬眉,君臣多年默契,此刻只相视一笑,都挪开了目光。
气氛却一时松了不少。
成帝掌抚榻角立着的一只木雕龙头,语气微转:
“孤……听闻胡卿言神智昏顿,最后竟伤了自己的副将,这事可属实么?”
不同于之前问南都田地之事的声色,这句语调却异常和缓。
靳则聿抬眼。
“确有此事。”
成帝双目微垂。
“他回京一路上可有说什么?”
“一言未发。”
“这个胡卿言!”
成帝从榻上下来,走到靳则聿面前:
“勾结外邦,搅得内外不得安宁,这般处心积虑,还欲图陷孤于不义……弄得孤识人不明,贻笑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