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的连连皱眉,说道:“还好姐夫行事果决,不是那等不分是非、优柔寡断之人,要不一直让他在你们府上住着,还不知道要生多少是非。”
说着话,她将手中的竹签往旁边一扔,又指着靖阳郡主面前的酥酪茶说:“哎,这个,姐你怎么不喝?”
两人是同父同母所出的嫡亲姐妹,在闺中时就关系极好,皇后比靖阳郡主小了两岁,却先嫁入了宫中,她性格一向活泼,在这里无趣的很,靖阳郡主就经常来探望这个妹妹。
此时,两人也没守什么规矩,面对面地坐着,中间的桌上摆满了肉串、贴饼、糖糕以及酥酪茶这些民间小吃。
这些对靖阳郡主来说自然是不稀罕的,皇后却难得能用上,吃的直眯眼睛。
她一问,靖阳郡主就会意了,笑着将自己没动过的吃食递给妹妹,笑道:“吃吧吃吧,本来我今日也是特意给你带的,你别积食了就好。”
皇后一笑,接过那碗酥油茶边吃边说:“那不能,我就知道姐姐会从宫外给我带好吃的,知道你要来,我从早上便只吃了一块油糕!”
靖阳郡主“噗嗤”一笑:“馋嘴!”
皇后说:“嗐,能吃是福,你瞧我,儿子都造反失败跑掉了,外面天天传我这个皇后要被废,我要是愁,我还能活么?但我偏要吃好喝好。都已经很倒霉了,就别亏着自己了吧!”
靖阳郡主安慰她:“太子殿下有勇有谋,我也让阿柏去打听过了,这么些日子了,没有坏消息传来,那应该就是还平安。”
皇后说:“是啊,想得开点吧,我又帮不了他。所以姐姐,珣儿现在好好的,玘儿妲儿也懂事,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你还成天愁什么?你看你这脸色,几日不见,这么难看。”
靖阳郡主叹息道:“那不一样。你和太子即使分隔的远,心也是连在一处的。我却是有话不能说,惦念也不能见……唉,前几天连妲儿都说我和她爹爹做错了,可怎样是对的,其实我也不知道。”
她说的也确实如此,皇后一时也不禁默然。
作为少数知情人,她也明白这件事的复杂。
作为父母,靖阳郡主和棠溪柏又何尝不想将一切真相都告诉棠溪珣,解除与儿子之间的误会?
可是好几次想开口,棠溪珣的病症都会发作,这么大的风险,又让人怎么敢轻易尝试?
这种憋闷苦楚,确实比其他的祸事更甚。
她想了想,说:“我觉得——”
可是话未说完,忽然就听人在外面禀报道:“娘娘,顺妃过来给您请安了。”
没想到会突然有人来,只把皇后和靖阳郡主都吓了一跳。
皇后连忙叫了宫女进来,指着桌上的东西道:“快,收拾了!……剩的装好,本宫还要再吃的!”
急急收拾了桌子,重新熏了香,靖阳郡主又坐回到了下首的位置上,皇后这才抚了抚鬓发,让人传了顺妃进来。
顺妃请安的时候,姐妹两个暗暗对视了一眼。
这顺妃是奉国公李家的姑娘,也是二皇子晋王的生母,曾经她们都待字闺中时,京城的官家小姐们聚会玩乐,倒也经常见面。
但顺妃嫌她们姐妹跋扈,她们也讨厌这人阴阳怪气的心眼多,因此相处的并不好。
谁知最后两人都进了宫,一为后,一为妃,顺妃无论生子还是封号都被压了一头,在皇后面前也威风不起来了。
不知今日她怎会莫名其妙地突然跑过来请安?
皇后道:“顺妃不必多礼,起来,坐罢。”
顺妃谢恩之后扶着宫女坐下,却忍不住看了稳稳当当坐在那里,根本就不起来给自己行礼的靖阳郡主,心中非常不满。
这女人真是从小到大的嚣张!她已经是宫妃了,还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碍着皇后,总也不能把靖阳郡主硬拽起来,顺妃只好笑了笑,说:“郡主这椅子不错。”
靖阳郡主轻轻往后一靠,涂着红蔻丹的手搭在扶手上,回答说:“是呢,坐着舒坦。”
瞧她那无赖样子!
顺妃忍了忍,笑着转向皇后,说:
“听说郡主来了,臣妾本不该过来打扰娘娘姐妹相聚,只是正好心里有件事,想与郡主说说。”
皇后道:“哦,什么事?”
顺妃道:“想给棠溪小公子说门亲事。”
此言一出,刚准备悠闲品茶的靖阳郡主便“啪”地一声,将那茶碗放在了手边的小几上。
皇后都不用看她,就知道这个姐姐一定变了脸色。
棠溪珣就是她的心头宝,靖阳郡主素来觉得全天下没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孩子,平日里但凡有人提起什么亲事,她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更何况顺妃这种人肯定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