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穿官服,或穿长衫,或锦衣大氅,或宽袍广袖,在琉璃晶莹的光线下,更是风姿卓绝,容光绝世。
那面墙对面的宝座上,有人正衮服毓冠,扶额而坐。
在他的面前,几封奏折散乱地堆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推开了,有人缓步而入,轻缓柔和的声音响起:
“微臣参见陛下。”
坐在王座上的人轻斥道:“出去。”
天子一怒,非同小可,那人却似浑然不惧,反而笑着抬起头来,说道:
“这么快就厌烦见我了?那我让人把画都烧了吧。”
他那露出的眉眼赫然与画上一模一样,正是仿佛长大了几岁的棠溪珣。
棠溪珣神色坦然,一步步踏上御阶,走到了王座前,先是弯腰将那几本折子捡起来,随手翻看几页,微微一哂,放在旁边,随即点燃了旁边已经熄灭的青玉灯。
灯上数支灯火乍明,刹时照得整个暗沉沉的大殿亮如白昼。
棠溪珣温雅的眉眼愈发多情,伸手拿起铜锤,便去敲案上那叫人的铃铛。
手伸到一半,便被攥住了握在掌心中,坐在龙椅上的君主也终于转过头来,正是管疏鸿自己。
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棠溪珣笑着说:“让人把画摘走,免得你看着心烦……哎!”
话未说完,他却已经被管疏鸿一把揽坐在了膝头,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珣!阿珣……”
他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好像要从中汲取力量,却艰难地说道:
“我可能是疯了,遗传了我娘的疯病,你快走吧!”
他抬起头来,捧住棠溪珣的脸,狂热的,不舍的亲吻着,却又颤声呢喃:“离我远远的,不要让我伤到你。”
“哦。”
对方被他亲的面色潮红,气喘吁吁,语气却很是平静:“我不走。”
“你——”
棠溪珣拉过管疏鸿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微带笑意看着他:“陛下想怎么伤到我?来,我看看。”
……
管疏鸿仿佛猛然从梦境中醒来!
现实中,他孤零零地站在自己的卧房里,手中还捏着那本书。
房间中空荡无人,棠溪珣早已不在。
管疏鸿怔愣片刻,忽然觉得巨大的孤单和恐慌将他吞噬!
他攥紧手中的书页,恐惧在心底越染越大。
棠溪珣走了,一定是走了。
他发现自己是这样卑劣而恐怖的人,刚才又被蛮横无理地发了脾气,所以他离开了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口口声声地让棠溪珣走,可是这一刻管疏鸿却是无比的恐慌。
他发现他刚才说错了,一切早已经来不及,从他和棠溪珣再次接近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能忍受没有这个人的日子。
管疏鸿突然一下子转身出门,向外追了出去。
可是庭院中没有那道身影,于是他抓住守在院门口的鄂齐问道:
“看见棠溪珣了吗!”
鄂齐惊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说:“棠溪公子没有出来,殿下你冷静一点……”
管疏鸿没法冷静,松开他,又转身跑进了之前曾带棠溪珣去过的书房。
里面也是一片空荡,窗纱被风寂寞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