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珣犹豫了一下。
倒不是他想跟薛璃隐瞒什么,而是他也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形容他和管疏鸿之间的关系。
毕竟在他的心里,一直将这定位为“诱骗”。
可棠溪珣不想解释那么多,薛璃肯定要说他胡闹。
“我们……我们在一起了。”
棠溪珣终于简短地说:“所以我不想和他分开。”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薛璃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逆流。
他甚至好像感到了那种如汹涌波涛般的刷刷声,反复撼动着肉体与精神。
本来刚才察觉到的那些端倪,他都不打算去跟棠溪珣求证了。
因为无论这一切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在他回来的这一刻,都已成过去。
他绝对不容管疏鸿留在棠溪珣的身边!
棠溪珣也二十了,虽然西昌向来晚婚,但在他这个年纪,很多贵族子弟也都有了通房妾侍,或者时常出入风月场所寻欢作乐,早已通晓人事。
所以,薛璃告诉自己,棠溪珣和管疏鸿的关系无论进展到了哪一步,他也只当是棠溪珣纳了个通房,发卖了也就是了,不值得放在心上。
管疏鸿这家伙狼子野心,那些卑劣心思,他这辈子提前知道了,一定是要防之又防的。
但薛璃没想到,竟然是棠溪珣主动跟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所有强压的火气都憋到了一块,要不是面前的人是棠溪珣,他绝不可能耐着性子忍这么久。
薛璃一时几乎被气得头晕,脱口道:
“珣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璃道:“他不管是不是回国,都是昊国的皇子,我们与昊国之间,不可能永远太平下去!”
他一针见血,棠溪珣被说得怔住,也一下子被自己愚蠢的念头给惊醒了。
片刻之后,棠溪珣垂眸,慢慢地说:“我知道了,刚才没想那么多。”
他站起身来,自嘲地笑了笑说:
“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都开始说胡话了,我得回去歇歇……表哥,你也早点睡吧,天大的事明儿再说。”
说完,棠溪珣冲着薛璃行了个礼,想要离开。
明明目的达成了,可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黯淡下去,想起他刚才问出自己那个问题时语气中的期待,薛璃突然又是一阵心疼自责。
他明知棠溪珣向来心重,只要自己继续以政事作为理由,坚持反对他和管疏鸿的事,就足以打消棠溪珣的念头,这也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自己连前世的结局都知道。
可是,棠溪珣不开心了——
眼见棠溪珣低头向外走去,薛璃终于忍不住了。
他上前一步,仓促地高声笑道:
“你怎么不听人说完话再走?又跟我赌气是不是?表哥只是说这事不好办,又没说不办,你倒成了个急性子!”
棠溪珣目光一闪,转过身来,低低说:“你刚才说的是那个道理,我确实想的不周全……”
薛璃亲自走上前去,把他拉回来,摸了下棠溪珣的脸,带着怜惜般的宠溺:
“胡说,你要是不周全,就没有周全的人了。什么事情都有利有弊,做之前权衡是应当的,但也不能一下否决。”
他反复咬了咬牙,又说:
“这样吧,你既然喜欢,就让哥想想,成不成?总之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你先别为了这个耗神,反倒累坏了身子。之前太医不是还让你‘少思少虑’吗?”
这也是从小落下的毛病,只要棠溪珣想要的,无论什么,薛璃都舍不得让他失望。
所以此刻棠溪珣还没说什么,他倒是自己先急了。
薛璃的话让棠溪珣的心里松快了一点。
但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确实会面临着很多困难阻碍。
就算薛璃刚才没有反对,他自己回去再想一想,也会知道不切实际,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