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棠溪珣说“不恨了”,可恨的反面并不是爱,而是不在乎。
是的,一切道理都讲得通,可是“能够理解”,又怎能抵消他真实受过的伤痛?
一个独自面对过死亡的人,心里会留下怎样的空洞,管疏鸿一想就觉得有种窒息般的难过。
这可是他的阿珣。
娇生惯养,意气风发,他本该有着显赫的,令人欣羡的一生,这辈子都被爹娘兄姐宠爱,被爱人捧在手心上,最后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情到深处,没有语言能够形容那种感同身受的创痛,于是他在棠溪珣的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这次的吻很浅,很轻,只是用最温软的部位轻轻地厮磨,棠溪珣静静地闭上眼睛,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但紧接着,舌尖就从齿间咬合的缝隙灵活地探了进去,并趁机撬动、占领,在这样的交缠之下,棠溪珣的身子发软,被管疏鸿趁机轻轻地放倒在床上,手掌极尽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脸庞。
“不,你别……”
管疏鸿的吻渐渐向下,棠溪珣苍白的皮肤上终于泛起红晕,惊喘了一声,本能地用手去挡。
管疏鸿抬头轻吻了下他的掌心,又把棠溪珣试图遮挡的手拿下来,半强迫地十字相扣按在床上,于是,那亲吻就落在棠溪珣的颈窝上。
棠溪珣的脖颈一向最敏感,这点在他们那个深夜无数次地交缠时管疏鸿就已经发现了。
此时,他噬咬着棠溪珣的脖颈、锁骨,让棠溪珣的身体又软又麻。
整片空间都好像晃动起来,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好像没有尽头的漫长深夜里,管疏鸿的唇温存亲吻着他的脖颈,却又那么凶狠地对他搅动,顶撞。
几分害怕,几分慌张,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渴求,棠溪珣不自觉地发出低吟,胸前一凉,衣襟已被扯开。
管疏鸿解开了他的衣服,洁白如美玉的身体暴露出来,阳光和风拂在上面,引起一阵瑟缩。
满是薄茧的手安抚地摩挲着棠溪珣肌肤,管疏鸿的吻一直向下,由胸前,至小腹……
棠溪珣觉得很痒,痒的难耐,管疏鸿的动作其实很温柔,可他却仿佛感觉到有什么很强硬的情感渗进了自己的皮肤里,一点一点烘热了他的体温。
身下的被褥好像越来越软,像云,像梦,像融化的糖。
棠溪珣觉得自己也化掉了。
在管疏鸿的亲吻和抚摸之下,他化成了一滩水,软绵绵地流淌开来,只被外面那薄薄一层带着色相的画皮勉强包裹在里面。
他觉得他不能再被触碰了,否则恐怕就要漏掉,可想要告诉管疏鸿这件事的时候,喉咙间先发出的,却是软糯细碎的哽咽。
所以,没有及时接受到信息的管疏鸿就用指尖破开他身上最柔软的那处缝隙,戳了进来。
棠溪珣惊呼了一声,但声音很小,他不由得曲起了腿,用力地蜷紧脚尖。
但随即,脚踝竟被捉住抬了起来,那只要命的手顺势探的更深,在他的体内探索着,轻柔地、暧昧地搅动起来。
棠溪珣用了下力,也没能把自己的脚抽出来,软肉反倒因此狠狠一碾,眼中顿时泛起了泪光。
这时,棠溪珣却觉得脚上一热,含着泪抬起头来,却发现是管疏鸿在他粉色的足尖上轻轻一吻,然后低下头来,冲他笑了笑。
棠溪珣的感觉完全被他那只手占据,脑子已经乱了,懵懵懂懂地盯着管疏鸿,半张开唇喘息着,艳红的唇瓣后面微露出雪白的贝齿,整个人恍惚而迷离,无端让人想到快要流出汁水来的桃子。
“你……”
棠溪珣含糊地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字,就被管疏鸿吻住,伸手将他眼角的眼泪抹去。
这一场并非为了发泄欲望的亲密并没有持续太久,管疏鸿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纾解,而只是在棠溪珣控制不住抓紧了被单时,认真地告诉他:“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短暂的失神让棠溪珣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天和地都是黑白的,风沙扑面而来。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通往的是死亡的深渊。
他夹在中间,前与后都是面无表情的人,他们的脸色是青灰的,目光如同死鱼一样呆滞,如同一具具木讷的行尸。
一步步向前,棠溪珣的表情也逐渐冷寂下来。
就这样吧……
这个绝望的人间,原本就没有……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他一把拽住!
温暖顿时从两手交握之处迅速传导到了棠溪珣的身上,同时将周围万物的色彩一一点燃,远处的天空中传来轰然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