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一度怀疑图玉是背了个哆啦A梦的百宝箱出来,每当自己需要什么的时候,都不用说,他总能第一时间拿出来。口渴时有水,时不时掏出来小零食问她要不要吃,手机没电了有充电宝,甚至感觉到热的时候还有小风扇。
她趁图玉不注意时偷偷拎了一下他那个双肩包,那叫一个重啊。图玉竟然就背着这么重的包陪她逛了那么久,一句抱怨也没有。
他全程都是笑着的,好像没有脾气一样。文竹说要干什么他都说好,奉陪到底。
六月的云南,阳光像融化的金子般倾泻而下,将古城的青石板路晒得发亮。文竹抬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看向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图玉正站在一家扎染店门前,好奇地打量着门口悬挂的蓝白相间的布匹。
他回头冲她招手,“怎么了?”阳光穿过他乌黑的发丝,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文竹摇摇头,小跑几步跟上,心跳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图玉在阳光下格外明亮的笑容而加速。
“这是扎染吗?”她伸手轻抚悬挂的布料,指尖传来粗粝又柔软的触感。
“是啊,小姑娘。”一位穿着白族传统服饰的阿嬷从店里走出来,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却笑容可掬,“要不要进来体验一下?我们店可以自己动手做哦。”
文竹转头看向图玉,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期待。
“试试?”他歪头问道,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
“好啊。”文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店内比想象中宽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植物染料的清香。墙上挂满了各种蓝白图案的成品,从围巾到桌布,每一件都独一无二。中央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盆不同深浅的蓝色染料和各式工具。
“扎染是我们白族世代相传的手艺。”阿嬷一边为他们系上围裙一边解释,“用线把白布扎起来,染出来的部分就会有漂亮的花纹。”
两个人一边听一边凑过去看阿嬷手中展示的样品。看得入神,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凑越近,手背轻轻碰在一起,两个人同时像触了电般轻轻一颤。
“你。。。你想做什么?”图玉清了清嗓子问道,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文竹低头假装研究布料,“手帕吧,小一点的好带回去。”
“那我也做手帕。”图玉立刻说,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太急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是说。。。我们可以互相交换。”
阿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开始示范如何用线绳和木夹在白布上创造出不同的图案。文竹学得很认真,时不时因为成功扎出一个漂亮的花纹而小小欢呼。图玉则显得有些笨拙,手指被线绳缠住好几次。
“你这样不对。”文竹忍不住凑过去帮他,两人的肩膀轻轻相抵,“线要这样绕,看,像这样。。。”
她握住图玉的手引导他动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抬头时,发现图玉正专注地看着她,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文竹慌忙松开手,脸颊发烫。
“我。。。我去选染料。”她结结巴巴地说,逃也似地走向染料区。
图玉看着文竹泛红的耳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选了一块纯白的方布,因为那让他想起文竹平时常穿的衣服,她好像格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为什么选蓝色?”回到座位时,图玉发现文竹选择了最深的靛蓝染料。
文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认真地折叠着布料。因为那是你衣服的颜色,她在心里说。她其实对于颜色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想到图玉今天穿的蓝色系衣服,他很少穿这种亮色系的衣服,便自然而然选择了蓝色。
浸染的过程需要耐心等待。阿嬷去招呼其他客人,留下他们两人坐在后院的小板凳上。院子里有一棵茂盛的三角梅,粉紫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吗?”图玉突然问道。
文竹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实话,还真不记得多少了。”
其实她记性一直很好的,甚至现在还能想起来一些幼儿园时期玩得好的一些朋友的名字,但也仅限于此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
不过要是仔细深想一下的话,还是能想起来点小时候跟图玉在一块儿玩耍的事情的。
比如一起玩过家家?
文竹只能想起来点模糊画面,好像有很多孩子在一起玩,每个人都争着抢着当“爸爸妈妈”。
“我可是都记得一清二楚呢。”图玉听到文竹的回答并不显失望。
两人相视一笑,那些共同成长的记忆像阳光下的泡沫,五彩斑斓。文竹注意到图玉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下意识地伸手去擦。手指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我…。。。”文竹想解释,却听见远处传来雷声。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远处苍山的轮廓变得模糊。第一滴雨落下时,图玉迅速拉起文竹的手腕往屋檐下跑。他们刚躲到廊下,雨就倾盆而下,打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