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竹菊很快做出选择。
梅剑和竹剑继续用剑,兰剑和菊剑改用横刀,灵鹫宫储存的兵刃极多,二女稍作挑选,各选用一把横刀。
李兆廷把正两仪剑法和反两仪刀法分别传给四女,四女内功根基不足,但四胞胎。。。
风雪如刀,割裂天际。五骑穿行于天山北麓的冰谷之间,马蹄踏碎薄霜,溅起晶莹碎屑,在斜阳下化作点点流光。程淮秀勒马稍缓,抬手拂去肩头积雪,望向远处那座被云雾封锁的雪峰??终年不化的冰冠如王冠般高悬,仿佛亘古以来便静观人间兴衰。
“那就是‘心渊’。”她低声道,“据《慈航遗录》记载,观心宗祖师曾在此闭关九年,悟出‘照见本心诀’前三重。后来宗门覆灭,典籍散佚,唯有此地仍存一丝灵机未散。”
贾世芳眯眼打量山势,眉头微蹙:“这山脉走势诡异,形如盘蛇绕心,地脉紊乱,怕是布有残阵。若贸然深入,恐遭反噬。”
伍泽林冷笑一声:“总比在慈航静斋被人算计强。至少这里的机关不会说话,也不会披着道貌岸然的皮囊蛊惑人心。”
唐晓澜轻轻咳了两声,唇色苍白,却仍强撑笑意:“你说得对。死物再凶,也凶不过人心。我宁愿面对千重杀阵,也不愿再听一句‘为你好’的谎言。”
厉胜男始终沉默前行,目光凝在前方一道断裂的石桥上。桥下深渊不见底,寒气蒸腾如龙吐息。桥中央立着一块残碑,字迹已被风雪磨蚀大半,唯余一个“心”字尚可辨认,笔锋凌厉,似含无尽悲悯。
他翻身下马,伸手抚过碑面,指尖忽感刺痛。一滴血渗出,竟被石碑缓缓吸收,随即整块残碑泛起幽蓝微光,隐约浮现出一行古篆:
**“非魔非佛,惟心自照;若执外相,万劫难逃。”**
众人皆惊。
“这是……考验?”程淮秀喃喃。
“不。”厉胜男摇头,“是警告。观心宗留下的不是武功,而是觉悟。他们怕后人误入歧途,以‘照见本心’为名,行操控之实。”
贾世芳沉吟道:“所以当年警李兆廷虽得阳神经残卷,却无法真正掌控其力,便是因缺失这一层心境?”
“正是。”厉胜男收回手,“阳神经本为渡人明心而创,却被白莲教扭曲成奴役神魂之术。如同利剑倒持,伤己害人。”
话音未落,石桥忽然震动,裂纹蔓延,整座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一道虚影自碑中浮现??是一名白衣老僧,双目紧闭,面容枯槁,手中托着一面铜镜。
“来者何人,欲求何法?”虚影开口,声音空灵回荡。
厉胜男抱拳行礼:“晚辈厉胜男,为破邪祟、救苍生于水火,特寻‘照见本心诀’,请前辈赐教。”
老僧不动,只将铜镜缓缓举起,镜面映出厉胜男的身影。然而那影子并未随他动作而动,反而冷冷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你真为此而来?”影子开口,“还是为了复仇?为了证明自己比所有人更强?为了洗清当年未能救下母亲的耻辱?”
厉胜男瞳孔一缩。
那是他心底最深的伤口??十岁那年,母亲被仇家剖心祭阵,他躲在柴堆后亲眼目睹一切,却因穴道被封动弹不得。那一夜,他在血泊中发誓要练成天下最强的剑,斩尽世间恶徒。可如今回想,那份执念早已悄然变质。
“我……”他喉头滚动。
“不必回答。”老僧睁开眼,目光如电,“此镜名为‘照心’,能映出人内心最真实的欲望。若你能直视其言而不逃避,方可入山。若心存欺瞒,即刻诛杀。”
说罢,其余四人脚下地面骤然裂开,各自浮现出一面小镜,映出她们内心的挣扎。
程淮秀镜中,是她手持长剑刺穿言静庵胸膛的画面。“你恨她吗?”影子问,“她把你当作容器培养十年,只为唤醒阳神经。你说原谅,可夜里梦回,你不也曾想亲手杀了她?”
程淮秀浑身颤抖,泪水滑落:“我恨……但我更怕失去她。她是我的师尊,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哪怕她错了,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堕入黑暗。”
唐晓澜镜中,则是一片废墟,她跪在地上抱着一具尸体??正是厉胜男。影子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为正义而战?其实你只是害怕再次被抛弃。你怕他死去,怕自己再度沦为孤身一人,所以宁愿牺牲修为,也要跟在他身边。”
“是。”唐晓澜轻声承认,“我怕。但我选择留下,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我终于明白??有些路,必须并肩走才有意义。”
贾世芳镜中浮现的是药炉炸裂、弟子惨叫的场景。“你一生钻研医术,救人无数,可你也亲手毒杀过三个叛徒。你说那是惩戒,可分明是快意恩仇。你真的清白吗?”
“我不清白。”贾世芳坦然道,“医者亦是凡人,有怒有怨。但我从未因私欲害无辜。只要我还握得住银针,就绝不让一人枉死。”
伍泽林镜中则是战场尸山血海,他站在最高处,披甲执旗,身后万军跪拜。“你想当英雄,想统领群雄,想改写江湖格局。你加入我们,真是为了铲除邪教?还是想借机崛起?”
伍泽林咧嘴一笑:“我承认我想出头。但若没有厉胜男带路,我只会成为另一个野心家。现在我知道了??真正的力量,是用来守住底线的。”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厉胜男身上。
他的镜像依旧冷笑:“你口口声声说要守护,可你心中根本没有‘守’的概念。你只会攻,只会斩,只会用剑劈开一切阻碍。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慈悲,什么叫宽恕。你甚至不敢去看程淮秀体内魔种爆发时的模样,因为你怕自己会亲手杀了她。”
厉胜男呼吸沉重,额头青筋跳动。
他知道,这话说中了。
当初在伍泽宫,当他看到程淮秀双眼转赤、周身溢出血焰时,第一反应竟是拔剑欲斩。那一刻,他对她的怜惜几乎被杀意吞没。
“我不是圣人。”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做不到毫无杂念。我有恨,有惧,有执。但我愿意面对它,修正它,而不是否认它。我要学‘照见本心诀’,不是为了变成完人,而是为了不让心中的黑暗吞噬光明。”